第二日清晨,早膳還未送上來,沈薇已經開始磨墨練字。
她把燕王寫的《春日宴》原稿掛在牆上,自己則是規規矩矩地坐在案桌上,對著燕王的手稿開始練字。
“薇薇甚是勤奮。”燕王看到努力的沈薇,一股驕傲感油然而生。
沈薇捏著毛筆,笑靨如花回答:“王爺是好老師,妾身也不能當壞學生。”
燕王心頭觸動。
是啊,某種程度上,他也是沈薇的教書先生。燕王出身高貴,還從未當過彆人的教書先生,這種感覺很新奇。
沈薇繼續專注練字。
一筆一劃,依然歪歪扭扭,燕王看得直皺眉。他坐在一旁,耐心地教導沈薇練字,直到早膳送上來才暫停。
用完早膳,燕王帶著富貴和護衛前去上朝。沈薇站在芳菲苑門口,目送燕王離去的背影。接著,沈薇又望向旁邊的薔薇苑。
“主子,昨日張月已經搬進來了。”采蘋把打聽到的八卦告訴沈薇。
沈薇不以為意。
王府就像個大公司,後宅妻妾們就是宮裡的員工。公司裡偶爾來了新員工搶業績,是習以為常的事,沒必要驚慌和忌憚。
身為半個老員工,沈薇要做的就是努力提升自己的能力,比張月更努力賺業績。
她開始繞著院子慢跑,鍛煉身體。每日鍛煉,不可荒廢。
正鍛煉著,出王府打聽消息的采蓮回來了。
“主子,已經打聽到了。”采蓮低聲告訴沈薇,“您母親和弟弟已經到了燕京,現在暫住在一家客棧裡。今早兩人吵了一架,您弟弟今日去了燕京的賭坊賭錢,夫人則是留在客棧裡做繡帕賣錢。”
沈薇停止慢跑,接過采蘋遞來的毛巾擦汗:“替我梳洗,我要去見母親。”
在王府裡,妾室和通房丫鬟地位低,妾室的親人沒資格進王府探望。
所以沈薇隻能出府探親,但還需要向王妃申請。
王妃倒也沒刁難,讓沈薇在午時前回來。
沈薇這次出門,沒有帶采蓮采蘋,隻帶了長相凶神惡煞的容嬤嬤、以及吉祥和德順兩個小太監。
出發之前,沈薇還特意換上最破舊的衣服,在臉上塗抹一番,再頭戴白色帷帽遮擋麵容,和容嬤嬤從後門出王府。
吉祥和德順趕車,沈薇乘車前往客棧。
小小的馬車上,容嬤嬤穿金戴銀,一看就是王府裡的富貴嬤嬤。反觀沈薇,穿著十分破爛,容嬤嬤攥緊手帕,忍不住再次確認:“主子,等會真的要演戲嗎?”
沈薇頷首:“自然。”
她想探探沈母的品性。
所以,沈薇這次要“賣慘”。她不再是王府裡風光無限的沈薇,而是一個飽受欺淩、弱小可憐的侍妾。
馬車抵達客棧。
沈薇和容嬤嬤下車,低調地進入客棧的某間下等房。沈薇敲敲門,屋裡傳來一個女人溫柔的聲音:“來了。”
嘎吱一聲,木門打開。
沈薇抬眸,眼前是個穿葛布粗服的中年女人,身材乾瘦兩鬢斑白。此人正是沈薇的親生母親。
沈母手裡還捏著沒繡完的布,她疑惑又謹慎地問:“你是?”
沈薇摘下白色帷帽,露出一張清麗脫俗的臉。美中不足的是,嘴角烏青,太陽穴紅腫,眼睛泛紅。
看起來仿佛被欺淩過。
沈母手裡未完成的繡布,啪地落到地上,顫抖地說:“三丫頭...我的三丫頭...”
沈薇眼圈泛紅,熟練地呼喚:“娘。”
沈母拉著沈薇的手進屋:“來,孩子快來坐,數月不見,三丫頭你瘦了好多。”
看到鼻青臉腫的沈薇,沈母心如刀割。
沈母顫顫巍巍地打開自己的包裹,從裡麵摸出一個錢袋子,哭著說:“三丫頭,娘專門找了鄉親們借了十兩銀子,來給你贖身。跟娘回家,咱們不當丫鬟受苦。”
當初沈母病重,&bp;沈薇被迫賣身為奴換錢。
沈母日夜憂心,病好了後努力乾農活、織布繡花,再找鄉親們借錢,總算湊足了十兩銀子。
沈母連夜啟程來燕京,想把沈薇從王府裡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