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缺的是——
升!就是升半音的!
缺了,升?
所以呢?
“東梅克倫區倫萬大道到了,先生。”馬車夫的聲音打斷了範寧的思緒。
“哧啦,哧啦,哧啦”範寧把這張紙撕得粉碎,揉成一團後下車。
倫萬大道115號,這棟小型簡易聯排公寓是他目前的住處——房子離美術館不遠,曾用作給4-5名美術館員工提供住宿。
空氣潮濕陰冷,樓梯扶手上的鍛鐵花紋油膩灰黑,範寧一步步登上台階,穿過那些張貼其上的泛黃海報,打開家門。
它有著起居室、簡易廚房和地下儲藏室,樓上是兩個可做臥室的小房間,有獨立的盥洗室,雖然空間不大,但現今一人生活綽綽有餘。
更重要的是,在這個很多中產都需要租房的年代,它是完完全全屬於範寧的——目前的市場估價約在500-600磅中間。
範寧打開了二樓的儲錢罐,往自己的褲袋裡補充了幾枚先令,然後換上陳舊但行動更為靈活的茶色風衣。
最後他又想了想,再揣上了一根牛油蠟燭和一小盒黃磷火柴。
做完準備工作後,出發步行前往特納美術館。
他走過這一帶的聯排公寓,穿過一片破屋巷,來到與倫萬大道平行的列特其街道。
這一帶是東梅克倫區最繁華的地段,馬車、汽車絡繹不絕,人群穿梭如織。
再往東走一段距離,經過過一家明亮整潔的咖啡館,在動物雕塑處向裡轉彎。
一段下坡的窄巷,三百多米遠開外,他看到了院落的大門和裡麵的三層大型建築。
巷子越深,光線越暗,院子的鐵柵欄早已經鏽跡斑駁,鐵門未鎖,無力地虛掩著。
範寧伸手拉出了令人心煩意亂的嘎吱聲,隨即跨了進去。
在這個彌散著工業廢氣、酸雨和灰塵的城市,一切事物都在以加倍的速度被侵蝕。
腳下是凹凸不平的石磚,一叢叢不知名的枯黃野草從空隙長出,又呈蕭索的倒伏狀,院子角落裡還堆砌者幾堆雜亂的舊物。
眼前的美術館已經沒有他記憶裡的顏色了,在夜色中,建築牆體呈現出濃厚的灰黑,一樓那些折疊在狹長拱卷裡的橢形窗戶,全部都被死死地鎖住。
他走上台階,把布滿灰塵和油膩的停業告示架移開,胸口向上方湊近,用掛在脖子上的鑰匙打開那把沉重的黃銅大鎖。
腐朽的黴味夾雜著灰塵鋪滿而來。
空蕩蕩的導覽大廳隻有一個看不出顏色的接待桌。
範寧循著記憶,在桌子後方摸出了一個空的提燈,倒出灰塵,換入自己兜裡的牛油蠟燭,用黃磷火柴點亮。
隨後他關掉了大門並鎖好。
這裡的空氣中充滿腐朽的黴味和灰塵味,呼吸卻沒有任何局促,整個建築內的通風口應該還是在正常運轉的。
就是聽覺陷入了絕對的寂靜,視野陷入了極度的昏暗。
除了自己手上提燈的微光,給予了幾米的可見距離。
範寧覺得這片空間變得越來越陌生和不真實。
他突然有些瘮得慌,本能地想轉身開門,讓外麵不多的光線灑進來。
但理性猶豫了一下,謹慎起見,放棄了這個想法。
這裡早已沒有供水和照明,這麼大的區域,還有樓上,就算門口有點光源又有什麼意義呢。
而且開著門主要還是不安全。
平複了一下心情後,昏暗中的範寧開始搜索原主兩三年前的回憶。
過了一會,他忽然皺了一下眉頭。
各種複雜的不適氣味中,似乎還夾雜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腐臭味。
死老鼠?年久失修的盥洗室下水道?還是
還是彆嚇自己。
範寧定了定心神,提燈邁開步子,準備先去一樓的流動展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