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哪個是騾子?說錯了,這是個驢,跟前最小的這是個驢,嗯,那肯定的,驢在騾馬裡邊最小,這是驢,不是騾子。”
“哈哈,這家夥三樣東西都是白色的,就認不出來了吧。”
“嘿,你還彆笑話人,你去邊上問問,誰能一下子分得清楚……”
“主家,主家人哩,過來給說說啊,哪個是騾子,哪個是驢?”
“來了來了,這最大的是馬,最小的是驢,比驢大比馬小的是騾子,都是白色不好認,記這個就行啦……”
“不行啊,你們看那馬,跟驚了一樣,一直踢踏著腿,還叫個不停,是不是想尥蹶子了?快離它遠點吧。”
“沒事沒事,彆害怕,俺家這是大公馬,這是聞到母馬的騷味了,想配種哩。”
“來的時候遇到彆的大公馬還打架來著,那不脖子上讓咬了一口麼……”
眾人一瞧,這大白馬果然是脖子上有傷。
春天的騾馬市上,牲口配種也是一大看點,尤其是公的打架的時候,每次都能聚很多人。
那場麵堪比鬥牛。
因為初春嘛,萬物複蘇,本來就是牲口發情的旺季,其中以驢和馬最為常見,人們常說冷驢熱馬,就是在這春天,將暖未暖的時候,驢最先發情,後麵天氣徹底回暖,馬也跟著發情了。
驢和馬從初春發情,能一直持續到夏天,等天熱之後配種的心思才漸消退。
這大白馬就是典型的發情了想配種,韁繩拴在樹上還躁動不安,扯著韁繩,不斷繞著大樹跑動,時不時揚起前蹄,四隻蹄子也踢踏個不停,真就跟要尥蹶子似的。
……
“咋樣,俺沒糊弄你吧?”
陳淩看了一會兒稀奇,老巴和李站長倆人也過來了,走到他身邊後,老巴笑眯眯的問道。
“確實是白騾子、白驢,這東西少見啊,剛才聽人說一千年也出不了幾隻。”陳淩感慨,他在此之前,還真沒見過白色的騾子跟驢呢,今天算是開了眼。
“少見是少見,一千年那是胡扯,南邊白雲溝的牲口棚以前就有過白驢,而且一下子就是兩頭,白騾子俺之前也見過,那時候也覺得怪。”老巴磕了磕煙鍋子,續上一鍋煙。
旁邊的李站長忍不住湊到跟前看了看,回來後也是很興奮:“這家夥,真是難得一見,白馬、白驢、白騾子湊一塊了,白驢不敢說,這白騾子是真幾十年難看到一次啊。”
“不過這白驢是白化種,這白騾子估摸著就不是了。”
“嗯,這騾子是白馬跟白驢配的,是對石花眼兒。要是紅眼的,那就是白馬跟黑驢生的白騾子,說少見那是常人少見,反正俺當騾馬經紀這麼多年還是見過些的。”老巴叼著煙杆點點頭。
李站長無奈一笑:“平常人哪能跟你比啊爹,鄉裡誰不知道你的本事大。”
“哈哈,這算啥本事大,你要是肯多做幾年騾馬經紀,你也行。”
老巴笑了笑,而後轉身看向陳淩:“咋樣富貴,相中了沒?你不是對這白色的牲口挺上心麼?三樣一起弄回去啊,跟你那白牛湊一塊,那陣仗,出門多帶勁啊。”
“……”
“得了吧,一個我都不想要,還三個全買回去。”陳淩搖搖頭,這些玩意兒少見是少見,也要對眼緣才行,他還是覺得自家的小白牛好。
正在這時,一頭母驢被人牽著走過來,人群的白馬似乎聞到了氣味,頓時就越發狂躁,而那頭白色的公驢也“兒啊兒啊”的狂叫不止,前蹄在地上不斷刨土。
“老巴在哪兒?快過來配驢。”這是個圓臉小矮個老漢,牽著驢走過來就嚷嚷道。
老巴一聽大怒:“配你娘配,怎麼說話的,驢鞭吃多了,嘴咋這麼騷氣。”
雖是在罵,不過兩人顯然是熟人,互相問候了兩句,矮瘦老漢就拽著老巴給他尋摸公驢。
“富貴有事不?沒事跟著轉轉去啊。”李站長邀請道。
陳淩自然是沒彆的事,正好跟著去看看老巴是怎麼給人挑驢的,也學點本事。
於是就牽上牛跟在後邊。
鄉裡這個騾馬市相當大,專門是為了大牲**易準備的,牛車在這裡邊暢通無阻。
“老巴,給過來先看看騾子。”
沒走幾步遠,老巴就被人攔住了,一個背筐的漢子扯著頭黑騾叫道:“想換頭騾子哩,用黑騾換頭紅騾,這個主家說要俺補三百,你看能換不?”
老巴便走過去隻是掰開騾子的嘴瞧了一眼,就點頭道:“換了,牙剛長齊口的紅騾,用你那老黑騾換,補三百你不虧。”
“行,那俺換。”
那漢子立馬興奮的點頭,轉身與主家交易去了。
騾馬騾馬,騾子其實更像馬。
跟馬一樣,騾子的牙齒是六歲長全,又叫齊口。
牙剛齊口的騾子正是乾勁足的時候,且騾子比馬和驢皮實,不咋生病,買回去很劃算了。
老巴到底是騾馬市的名人,這家夥一路上到處給打招呼,攔下看牲口的,也有追過來遞煙給錢的,是在去年的大集上挑到了好牲口,今年過來把經濟費給補上的。
陳淩跟在後邊,是開了眼,也切切實實的學了幾招。
什麼“腰長腿細,到老不成器”,什麼“長脖子騾子,長尾巴馬,見了掏錢全買下”,還有說牲口身上花紋的“左能拉,右能架,生在當間彆害怕”……
這就跟挑狗一樣,口訣也有許多,且淺顯易懂,多照著口訣對比幾次,看口齒,看皮毛花紋,看身形頭尾,很快就能掌握。
初春的集市上,牲口相當多。
老巴順利的給這個矮瘦老漢尋了個滿意的公驢。
都在發情期,也不需多說,把兩頭驢牽到空地處,便**、真刀真槍的拚殺起來。
伴隨著痛苦又歡快的驢叫,許多大人小孩都圍過來看熱鬨,好似在為它們呐喊助威。
等這場火熱激烈的戰鬥結束之後,主家便為疲憊大公驢備上一桶水,給它解渴。
而對母驢這邊,那矮瘦的老漢則是拿著鞭子一通抽。
眾人都笑嘻嘻的看著,仿佛見怪不怪。
唯有陳淩滿腔子疑惑,詢問老巴和李站長原因。
“這個啊,這叫嚇驢,怕它剛配完種,一放鬆就想尿尿,這一甩鞭子,嚇得它那啥往裡一縮,哎,它就不尿了,那公驢的驢籽兒也就流進去了,不然尿出來容易配不上,下個集上還得來找公驢配。”
老巴叼著煙杆緩緩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陳淩恍然點頭,心想自己是不是也買兩頭驢和馬回去養養呢,就專門讓它們繁殖成群,拉到集上販賣。
這念頭剛起,他又很快反應過來,自己今年要忙的事情其實真不少,上半年農莊建成,下半年媳婦也要生娃的,還是先把家裡現有的牲口和家禽先小規模的養起來吧,這就不錯了。
“不過等農莊建起來,羊可以先多買幾隻,騾馬之類的還是娃娃大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