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木楓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他的身上也在這一刻爆發出了磅礴的融境中期力量,試圖將某些東西第一時間軀逐出體內。
他可以感應得到,自己的心臟所在之處,似乎突然之間出現了一種並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那東西甚至像是活物一樣。
剛才那種劇烈的痛苦,好像就是那東西在自己的心臟邊緣咬了一口,讓得他頃刻之間滿頭大汗。
“給我滾出去!”
隻聽得左木楓口中發出一道低吼之聲,全身的變異力量,沒有任何保留傾瀉而出,全部聚集在了自己心臟的位置。
然而在左木楓將所有的力量都調用來保護心臟之時,他突然發現那個東西竟然消失了,頃刻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與此同時,左木楓的身體再次劇烈地顫抖了一下,緊接著他就抬起手來,撓了撓自己的脖子。
那裡好像有點癢,就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對此左木楓並沒有太多在意。
可下一刻他就意識到不對勁了,因為就是這隨意的輕輕一撓,竟然發現脖子上的癢意越來越強烈,讓得他又重重抓了一下。
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在把自己的脖子抓出一條血痕之後,那種癢意似乎頃刻之間鑽進了左木楓的皮肉之中,繼而鑽進了他的骨頭裡。
緊接著原本單一的癢意,又變成了一種強烈的麻癢。
仿佛有著千萬隻螞蟻,正在左木楓的血肉之中,咬噬著他的皮膚骨骼一般。
事實上從外表來看的話,此刻的左木楓隻有脖子上那不小心撓出來的血痕,可真正的情況絕對不是如此。
“啊!”
再過片刻,一道痛苦的慘叫之聲陡然從左木楓的口中發出,緊接著他的整個身體,都是滾倒在地。
左木楓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奇癢無比,偏偏又撓之不得。
手指的摳劃,不過是隔靴搔癢罷了,根本就不能解決半點痛苦。
這個時候的左木楓,已經沒有心思去想這到底是怎麼造成的了,他隻知道若是繼續這樣下去的話,自己恐怕就要被活生生癢死。
一想到那個結果,心性一向穩重,心智也極其不俗的左木楓,眼眸之中終於浮現出一抹恐懼之色。
未知的東西才是最可怕的,尤其是這種能製造出極致痛苦,讓人生不如死的手段,更是讓他如墜地獄。
有那麼一刻,左木楓都覺得自己如果有力氣的話,自絕而死恐怕才是最好的結果。
他是真不想承受這種永無止境的麻癢了,這讓他渾身上下沒有半點的力氣,自然不做出自絕的動作。
他不知道這種奇癢還要持續多久,自己又還能堅持多久?
偏偏他又不能昏過去,每一秒的麻癢,都感應得清清楚楚。
這個時候左木楓都顧不得去管那些在遠處虎視眈眈的變異獸了,甚至有他還有些奢望那幾頭變異獸發出攻擊,就此解決自己的極致痛苦。
隻可惜變異獸也是有靈智的,那可是個融境中期的人類高手,它們這些裂境高手真敢動手,後果一定是凶多吉少。
更何況變異獸們一時之間沒有弄明白那個人類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萬一這就是引誘自己主動出手的陰謀呢?
左木楓的聲音漸漸變得嘶啞,明顯是聲嘶力竭之下,都有些喊不出來了。
可那身上的麻癢,卻是沒有絲毫減輕。
這樣的狀態,約莫持續了整整一個小時。
就在左木楓被折磨得奄奄一息,隻能絕望抬頭望向天空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痛苦瞬間消失不見。
“呼……呼……呼……”
左木楓就這麼癱趴在地上,狠狠喘著粗氣,兩分鐘過後,他的眼眸之中才漸漸恢複了一些生氣。
隨著時間的推移,在那麻癢肆虐不再襲來時,左木楓也感覺到自己的變異力量正在漸漸恢複,這讓他又驚又喜。
“我這是……扛過去了?”
這就是左木楓下意識的猜測,而他的腦海之中,下意識浮現出一個年輕的身影,正是那個大夏鎮夜司的金烏。
左木楓隱隱有一種感覺,是那個叫金烏的家夥,趁著之前戰鬥的時候,在自己身上施展了一些手段,神不知鬼不覺。
這或許也是那金烏最後沒有動身追擊,而且看起來胸有成竹的重要原因。
對方應該是覺得施展了這樣的手段之後,左木楓估計活不過一兩天,最終在那種狀態之下絕對會一命嗚呼。
左木楓傾向於對方是施展了一種劇毒,會在一段時間之後爆發,爆發之後會讓人生不如死,甚至於痛不欲生。
在這危機四伏的天都秘境,一旦他左木楓陷入那樣的狀態,或許就會淪為變異獸腹中之食,從此不會再對金烏造成任何的威脅。
“金烏啊金烏,我現在真是越來越佩服你了!”
想通這些之後,左木楓不由感慨了一句,然後說道:“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不可能想到我能扛得過來吧?”
左木楓朝著遠處某幾個方向看了一眼,正那些裂境變異獸隱藏的位置,讓得他心頭再次生出一抹慶幸。
他清楚地知道,如果在自己剛才那種狀態之下,那些變異獸選擇攻擊的話,那自己就隻能等死了。
值得一提的是,之前在“劇毒”肆虐的時候,左木楓痛不欲生,萬分想要有人給自己一個痛快。
可是這個時候痛苦消失,重新獲得新生之後,左木楓已經沒有半點想要求死的念頭,這或許也是一種真正的人性吧。
借著這劫後餘生的時間,左木楓抓緊恢複力量。
畢竟這地方並不安全,誰知道那麼些變異獸會不會鋌而走險?
過了約莫兩三個小時,左木楓感覺自己的力量已經恢複了將近一半,這讓他再無後顧之憂,更有一種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美好願景。
“嗯?”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左木楓忽然臉色劇變,身形也是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心臟所在的位置,好像又被一個什麼東西叮了一口。
那種感覺對他來說,竟然有著一種隱隱的熟悉。
“不會吧?又來?”
這是左木楓下意識生出的念頭,因為之前那一次極致痛苦的前兆,就是心臟先傳出一道劇痛,繼而引發全身麻癢。
隻不過左木楓還留存著最後一絲希望,那就是體內餘毒未清,是剩下的一點劇毒造成的結果。
隻可惜事與願違,接下來左木楓最後的希望就生生破滅,一種極度熟悉的麻癢之感,再一次席卷全身。
“啊……”
有些嘶啞的聲音從左木楓口中傳將出來,讓得遠處的那些裂境變異獸更加不敢輕舉妄動了。
那個人類是不是有病啊,時不時搞這麼一出是怎麼回事,真當自己是嚇大的嗎?
人類的反常,讓得這些靈智頗高的變異獸們,甚至是下意識退了兩步。
那個人類不會是要施展什麼大殺招吧?
這個時候的左木楓,哪裡還有心思去管那些變異獸,他隻知道自己再一次陷入了一種生不如死的境地。
大起大落之下,此刻的左木楓,甚至是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在剛才有力氣的時候自絕而死。
在先前恢複力量的那幾個小時之內,他自然是有機會自絕的,可那時的他,卻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直到此時此刻,左木楓卻沒有了那樣的機會,他全身上下沒有半點力氣,想死都變成了一種奢望。
這位東瀛天才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仿佛都隻能趴在那裡小聲嗚咽。
可是那全身的麻癢,卻是清清楚楚地傳進了他的腦海。
又是一個小時的時間過去,幾乎已經沒有神智的左木楓,驟然感覺身體一輕,無數的麻癢瞬間消失不見,讓他重新恢複了正常狀態。
就仿佛那種強烈的痛苦來得快去得也快,甚至讓左木楓有一種錯覺,那種感覺是不是從來就沒有出現過?
隻不過身體的狀態,還有全身上下的大汗淋漓,奄奄一息的氣息,都在昭示著那不是做夢,而是真的發生過的事實。
“呼呼呼……”
這一次左木楓恢複的時間無疑要更長一些,直到十分鐘過後,他才勉強撐著從地上坐將起來,臉色一陣蒼白,又有著極度的糾結。
左木楓糾結的是,自己要不要趁著恢複了幾分力的機會,直接自絕而亡。
這樣或許就不用再承受先前兩次那樣的極致痛苦了。
因為左木楓不敢確定,先前那樣的痛苦會不會再來第三次?
那簡直就是兩次難以承受的噩夢,他是真的不想再經曆一次了。
可惜人性就是如此,當你生不如死的時候,恨不得一死了之,可當你多了一線生機的時候,又有誰會甘心去死呢?
此刻的左木楓,就是這樣的狀態。
畢竟當此一刻,他的身上並沒有半點的痛苦,隻是一些力量損耗過度的虛弱罷了。
而且由於有些事情的不確定,讓左木楓這個喜歡多想的人,更加不甘心輕易就死了。
萬一自己體內的“劇毒”,一共隻能肆虐兩次呢?
扛過了第二次之後,自己就已經恢複了自由身,不會再出現那樣的痛苦了呢?
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要是自絕而死,那可就真變成一個天大的笑話了。
這個世上,沒有誰是真的不怕死的,更何況已經被某些力量肆虐過兩次的左木楓。
等於說從鬼門關轉了兩次的左木楓,無疑更加珍惜自己的這一條性命,他還有很多的大事沒有做呢。
比如說成為東瀛忍道的第一天才,又比如說將大夏鎮夜事所有人殺光,更重要的是,他還沒有得到夢禾慧。
當一個人想活的時候,就會給自己找出無數的理由,就比如說這個時候的左木楓。
接下來的三個小時,左木楓一直在小心翼翼地恢複著自己的力量。
直到天都已經蒙蒙亮了,那種極致的痛苦依舊沒有第三次出現,讓看了一眼東方初升旭日的左木楓,不由大大鬆了口氣。
噗嗵!
然而就在這一刻,左木楓剛準備站起身來的時候,他的整個身體瞬間栽倒在地,發出一道輕響之聲。
久違的麻癢瞬間襲身而來,讓得左木楓臉色大變,卻已經沒有時間去做出一些決絕的動作了。
這一次左木楓體內的麻癢來得比前兩次更加突然,幾乎第一時間就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氣,讓得他癱倒在地不斷抽搐。
前兩次還有著心臟的劇痛作為前奏,而這一次幾乎是毫無征兆。
在左木楓心情最後的時候驟然發作,如同狂暴雨倏然而來,不給他任何反應的時間。
左木楓終究還是料錯了,那種極致的痛苦根本就沒有消失,也不是自己扛過兩次就可以高枕無憂。
它不知道隱藏在什麼地方,更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到來,肆虐得他這個東瀛天才死去活來,痛不欲生。
這一次左木楓乾脆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了,整個身體就如同一條小心跳到岸上的魚,失去了水之後,隻剩下不斷抽搐的動作,生不如死。
也不知道那種力量到底有沒有人控製,總之在左木楓眼看就要失去生機的那一刻,赫然是再一次消失不見,同樣毫無前奏和征兆。
就算沒有痛苦肆虐,此刻的左木楓也像是耗儘了全身的力氣,就這麼蜷縮在那裡一動不動,眼眸之中滿是絕望。
半個小時後,左木楓才仿佛恢複了一點點的生機,目光也漸漸聚焦。
可是眼眸深處那一抹決絕之意,卻又消散了許多。
在陷入那種難以承受的極致痛苦之時,左木楓恨不得有人給自己一個痛快,隻可惜他自己沒有任何力氣自絕。
而一旦痛苦消失,力氣漸生之後,左木楓心中的死誌卻又隨之消減。
一次又一次的,就仿佛死神在跟他這個東瀛天才開玩笑似的,將他的心性折磨得破碎不堪。
可那一絲求生的**,卻不會隨著心智的崩潰而消失。
這是一種人性,更是一種本能。
人生在世,除生死無大事,而隻要能活著,誰又會主動求死?
更何況還是先前那個緣由,左木楓根本不敢肯定,這一次會不會是“劇毒”肆虐的最後一次。
哪怕隻有百分之一的機會,左木楓也想要再賭一賭,萬一自己賭對了呢?
隻可惜左木楓再一次賭錯了,在三個小時之後,當他又恢複了一些力氣之時,那種熟悉的痛苦,再一次毫無征兆地襲臨全身。
接下來的一天時間,加上昨晚的兩次,左木楓承受的痛苦,已經達到了十次之多。
當又一天清晨到來之時,左木楓的一雙眼睛已經是一片血紅,結合著他那一張極度蒼白的臉龐,看起來著實有些嚇人。
此時此刻,是左木楓又一次在痛苦之後恢複自由,他趴在地上喘著粗氣,眼中的絕望,達到了一個極點。
可不知為何,就算是連續十次的痛苦折磨,左木楓心中的死誌卻越來越淡薄,到最後幾乎消失不見。
這又是一種極其複雜的人性了,哪怕是始作俑者的秦陽,也從來沒有想過左木楓竟然能堅持這麼多次痛苦,還能不自絕而死。
對於這個東瀛天才,秦陽其實並沒有多看重,如果對方能為己所用,那自然是一件好事,反之也沒有太大的損失。
若是這左木楓堅持不了幾次就自絕而死,那也能讓秦陽少了一個融境中期的敵人,最多也就是有點美中不足罷了。
在地上趴了差不多有一個小時的左木楓,終於勉強坐起身來,他血紅色的眼眸之中有著一抹掙紮,最後終於化為一片黯然。
“金烏,你贏了!”
再過片刻,當一道幾乎微不可聞的沙啞聲從左木楓口中傳出來的時候,他忽然發現自己竟然變得輕鬆了幾分。
到得現在,左木楓已經不再懷疑這是那個金烏的手段了。
他甚至有一種感覺,就算是雙方離得這麼遠,對方也能控製自己體內劇毒的爆發,甚至有可能聽得到自己的聲音。
這種感覺莫名其妙,也就這個時候的左木楓有些神智不清,這要是讓一個正常人聽到,恐怕都能笑掉大牙。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秦陽這玄級子母蠱差不多已經算是神仙手段了。
這跟任何禁器都有所不同,作為子母蠱主人,無論子蠱到了什麼地方,他都能清清楚楚地感應到。
至於能不能聽到左木楓的聲音,那就見仁見智了。
至少現在的左木楓,已經沒有任何心氣再去心存僥幸。
見得左木楓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將起來,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便是朝著某個熟悉的方向緩緩走去。
因為他清楚地知道,想要保住自己的這一條性命,就必須重新回到那個金烏的身邊,這或許也是對方真正的目的吧。
解鈴還需係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