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倫敦郊區,天空中掛著一輪明月,它穿著如薄紗般稀薄的雲彩,透過濃厚的林間縫隙,向大地播撒光明。
林間教堂的孤獨的聳立,用它如利劍般銳利的哥特尖頂,仿佛要刺穿月亮的胸膛。
午夜時分,夜色漸深,正是萬物入夢之際。
而在教堂不遠處的墓地裡,卻有一個忙忙碌碌的黑影。
他的手裡拿著鏟子,背上扛著麻袋。
一鏟一鍬,揮汗如雨。
他一邊乾著活還一邊咧嘴笑著自言自語。
“艾奇遜和阿克曼那兩個傻逼,我說我回家探親,他們居然還真相信。
沒有他們兩個分賬,這片還沒有被盜掘的墓地,就全是我的了。殺人的風險還是太高了,哪裡比得上穩定的挖墳地呢?
隻要能挖到一具新鮮的屍體,就是十磅,稍微腐爛點的也能拿個半價。”
掘墓人捂著酸痛的腰直起腰板,他抬手用手背抹了把額頭的汗,隨後呼的長出一口氣。
他從兜裡摸出煙鬥點燃,猛地嘬了一口,然後緩緩吐出煙圈,開始暢想起未來的美好生活。
“要是能在這裡賺夠幾百磅,我就可以坐船去北美,到那邊買個農場,再弄幾個乾活的奴隸,從此過上體麵人的生活了。”
林間陰風陣陣,一縷冷風刮過,凍得掘墓人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低頭看了眼刨了一半的墓穴,覺得心裡有些發怵,於是便打開掛在腰帶上的白臘酒壺朝著地上灑了一點。
“好了好了,我知道對不起你們。但這也是沒辦法,如果有其他來錢快的法子,我又何至於去殺人和偷屍體呢?”
他的話音剛落,忽然,樹林間響起了一陣清脆、婉轉的八音盒旋律。
伴隨著林間陰風呼嘯的聲音,在靜謐的環境中,聽起來陰冷、詭異。
掘墓人驚恐的瞪大了眼睛,他渾濁的瞳仁晃動著,就像是夜色中朦朧的月亮。
他看見林間枝頭的樹梢上,站著無數長著赤紅色眼睛的渡鴉,它們正歪著腦袋看向那具被他裝在麻袋裡的半腐爛屍體。
猩紅色的唾液從鴉喙處分泌,一點,一滴。
唾液全都落在了鬆軟的土壤裡,但卻沒有滲透進去。
而是彙聚成了一條緩緩流淌的小溪。
從林間的土地,向著掘墓人的腳下彙聚。
陰森的童謠聲像是鬼魅般悄然響起,它聽起來很遠,又仿佛很近。
沙啞的嗓音喝著旋律唱道。
“誰殺死了知更鳥?
是我,麻雀說,
用我的弓和箭,
我殺了知更鳥。
誰看見她死去?
是我,蒼蠅說,
用我的小眼睛,
我看見她死去。
誰取走她的血?
是我,魚說,
用我的小碟子,
我取走她的血。
誰為她做壽衣?
是我,甲蟲說,
用我的針和線,
我會來做壽衣。
誰來為她掘墓?
是我,貓頭鷹說,
用我的鑿和鏟,
我將會來掘墓。
誰會來做牧師?
是我,烏鴉說,
用我的小本子,
我會來做牧師。
誰會來當執事?
是我,雲雀說,
若不在黑暗中,
我將會當執事。
誰會來持火把?
是我,紅雀說,
我立刻拿來它。
我將會持火把。
誰會來當主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