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亞瑟住宅的頂層閣樓向南眺望,隔著一條街道便是久負盛名的海德公園。
海德公園在6世紀以前曾是由國王恩典給威斯敏斯特修道院的教會地產。
不過在6世紀時,由於國王亨利八世以自己要離婚為借口,正式宣布與羅馬教廷決裂,他率領英國天主教徒脫離天主教正教會,另立英格蘭國教會陣營,並宣布自任英格蘭最高宗教領袖。
此外,全英格蘭境內的天主教修道院也都被他勒令解散,因此威斯敏斯特修道院的地產自然而然也就被收歸王室。
海德公園在回歸王室之手後,被亨利八世改造成了皇家公園和皇家狩鹿場。
而在那個被克倫威爾砍了腦袋的查理一世當政時期,查理一世為了討好倫敦市民,便下令將這處皇家園林向公眾開放,這個傳統也被一直延續至今。
海德公園的麵積並不算小,足有360多英畝,而園區內除了各種綠植樹木、噴泉雕塑以外,還有著許多有意思的地點。
比如今天亞瑟與迪斯雷利相遇的海德公園東北角,那裡便是被稱為‘演講者之角’的特殊區域。
在演講者之角,幾乎每天下午都能看到有人在這裡發表五花八門的政治觀點。
演講者們高談闊論的內容可以說是道儘人生百態。
在這裡,你經常能看見奴隸製擁護者與反奴隸製鬥士對著噴吐沫,又或者是夢想重返中世紀的教士們大談‘ihaveadream’,以及隔著幾米距離與他們隔空對線的、拜倫與雪萊的粉絲們,這些無神論者叫嚷著要把上帝掃進曆史的塵土堆裡。
當然,這種雙方激烈交換意見的場所,自然也少不了要求取消報紙印花稅、高喊‘揚起無印花之戰大旗’的倫敦小報代表,還有近期因為《啤酒法案》著急上火的酒館老板和啤酒商們。
在這種充斥著千奇百怪觀點的地方,迪斯雷利先生的演講勾不起其他人的興趣,自然也是合情合理。
而在海德公園的南端,更有一處地點堪稱重量級。
那正是海德公園的騎兵營駐地,這裡駐紮著的是克萊門斯警司曾經效力的老部隊,直接聽命於陸軍本部調遣的近衛騎兵團。
近衛騎兵團的曆史傳承悠久,他們組建於65年查理二世複辟時期的布魯日,最開始時是的正式番號是‘直屬國王陛下的忠誠騎兵衛隊’,而騎兵團士兵的政治成分也十分單一,該團的全體成員都是流亡海外的死硬派保王黨。
在7年後,近衛騎兵團已經降低了征募軍官的社會地位資格限製,不再要求軍官必須出身貴族,並因此被嘲笑說‘近衛騎兵團的成員已經不再是一群紳士,而是一群奶酪販子’。
雖然該團的社會成分發生了改變,但近衛騎兵團的思想傳統顯然得到了良好傳承,在改組後,他們依舊像是前輩們鎮壓65年蒙茅斯叛亂那樣,出色的完成了0年對倫敦皮卡迪利地區暴亂的鎮壓行動,並因此榮獲‘皮卡迪利屠夫’的‘光榮’稱號。
亞瑟站在海德公園的楓樹下,明亮柔和的白月光灑下,照亮了被他漆黑馬靴踩在腳下的半紅楓葉,而在他頭頂的樹杈上,吊著的正是雙眼激凸、皮膚發白、屍體已經逐漸僵硬的克萊門斯。
克萊門斯的屍體懸在一根粗麻繩上,風兒一吹,便止不住微微隨風擺動。
在他的衣兜裡,還插著一封蓋著郵戳,尚未來得及寄出的信件。
亞瑟抽著煙,他緩緩吐出一陣白霧,透過煙霧與樹杈的縫隙之間,他依稀能看到前方不遠處的大理石拱門。
他看著麵前的這個場景,總覺得一切都那麼熟悉。
他想起了前不久自己在教堂墓地裡吊死盜屍人的情形。
貝斯沃特地區今夜執勤的蘇格蘭場警官已經將這裡包圍,他們正按照亞瑟的指示將案發現場與外界隔離。
菲爾德警官看了眼悠哉悠哉抽著煙的亞瑟,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些畏懼這位和他年紀相仿的上司,雖然蘇格蘭場與亞瑟有交情的警官都對稱讚亞瑟黑斯廷斯警督待人很和氣。
最重要的是,他能給大夥帶來利益,所有蘇格蘭場的一線巡警都因為黑斯廷斯警督的努力,獲得了百分之二十五的加薪。
但菲爾德卻總感覺,在他光輝挺拔的身姿下,隱藏著的是常人不可想象的暗黑之地。
他忍耐了半晌,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道:“黑斯廷斯警督,您不去察看屍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