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迪斯雷利坐在海德公園旁的長椅上,望著天邊升起的月亮與星星仰天長歎。
忽然,他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腦袋,衝著天空大吼了兩聲,這一吼不僅把來往的行人嚇得不輕,還驚起了從倫敦塔飛到公園裡吃果子的紅眼渡鴉。
烏鴉們撲騰著翅膀逃離,一根宛如夜空般烏黑且深邃的羽毛落在了迪斯雷利的手心。
他望著這根羽毛,隻覺得欲哭無淚。
雖然他早知道自己選不上議員,但是一共隻得了三票還是讓他頗受打擊。
因為按照他的預想,自己最少應該有四票的鐵票倉才對。
他父親一票,叔叔一票,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一票,再加上他自己一票。
本來遭到親朋好友的背叛已經夠讓他糟心的了,但是迪斯雷利又不忍把事情挑明,可這種事憋在心理卻更讓他覺得難受。
因此,在鼓足了勇氣後,他終於下定決心去找出是誰背叛了他。但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調查在剛開始的時候就結束了。
他的父親坦然承認了自己沒有將票投給他,因為他覺得兒子壓根選不上,因為一個猶太人如果想當選議員,就要擁有比一般人更為出類拔萃的工作能力和沉穩的性格。而他這個戲精般的兒子顯然不符合這個標準。
而且,他的兒子看起來也不太靠譜,不像是有能力打破常規的那個天選之人。所以,基於收益最大化的原則,父親認為不應該在迪斯雷利身上浪費有價值的選票。
因此,他毅然決然的大義滅親,將票投給了迪斯雷利的直接競爭對手,威斯敏斯特區的另一位候選人——炸彈狂人托馬斯·柯克蘭將軍。
迪斯雷利不明白,也想不通,自己在父親的眼裡,難道還沒有一船火藥更值得投票嗎?
他坐在公園的長凳上,隻覺得深秋傍晚的風冷,但是他的心更冷。
他忽然跪地,衝著天上的月亮祈求道:“秋天結束了,冬天到來了,我的心中寸草不生。上帝啊!為什麼你要如此折磨我?你乾脆還是直接帶我走吧!”
但是他嚷嚷了半天,不止沒有得到半點回應,反而還讓路過此處的人群自發形成了一個以迪斯雷利為圓心,半徑五六米的無人區。
他恨恨的瞥了一眼這群對他避而不及的家夥,一腳踹在海德公園的欄杆上,隻聽見伴隨著欄杆嗡嗡振顫聲同時響起的,是一聲不甚懶洋洋的提醒。
“迪斯雷利先生,您這是乾什麼呢?”
迪斯雷利猛地回頭一看,正好對上了亞瑟的眼睛。
他驚得往後一跳,褲子都勾在了欄杆的邊角:“黑……黑斯廷斯警官?”
“叫我亞瑟就好,咱們上次不是聊得挺開心的嗎?不過……”亞瑟敲了敲掛在牆邊的鐵牌子:“您難道沒看見這個告示嗎?禁止破壞園內建築與裝飾。”
“我看見了。”
“看見了你還踹欄杆?”
“但是我沒看見您啊!”
迪斯雷利突如其來的誠實一下子就把亞瑟給沉默了。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坐在長椅上點燃煙鬥,吐出煙圈道:“說的好像有點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