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謹堯對她一向縱容,語氣溫和道:“沒辦法,小時候一起長大的。”
言外之意:感情這種事不是你想控製,就能控製住的。
顧南音聽懂了,“我哥哥和我嫂子是娃娃親。當時我媽指著琴婉阿姨的肚子說,如果生的是男孩,就讓他們拜把子。如果是女孩,就結成親家。你看,他們倆命中注定是一對,兜兜轉轉,最後還是在一起了。”
顧謹堯無比落寞,微垂眼睫,“我知道。”
顧南音衝他擺擺手,“小哥哥,你一定要幸福哦。”
顧謹堯唇角微揚,“謝謝你。”
嘴上這樣說,心裡卻五味雜陳。
沒有蘇嫿,他的生活黯淡無光,哪有什麼幸福可言?
可是蘇嫿隻有一個。
她幸福就好了。
顧北弦一行人駕著車,出了小路,駛到主路上。
沒開百米,就被一行孤寡老人攔住了。
那些老人個個六七十歲開外,有男有女,皮膚黝黑枯皺,臉上布滿歲月的痕跡,頭發花白,手裡提著大包小包的土特產。
為首的是村長。
蘇嫿推開車門下車。
顧北弦本來不打算下車的,見她下車,也跟著下去了。
老村長手裡拿著一張演講稿,操著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話,一臉誠懇,大聲對他們說:“感謝你們!感謝你們幫俺們村修路,修橋!感謝你們,幫俺們解決村裡孤寡老人的晚年生活!俺代表全村村民感謝你們!感謝你們讓俺們全村村民過上了幸福滴生活……”
蘇嫿聽著這些樸實的話,心裡百感交集。
村長致完辭後,走過來,伸出雙手要跟顧北弦握手。
顧北弦垂眸看看他那雙粗糙的大手,指腹上有道道裂紋,裂紋裡是怎麼洗都洗不掉的黑色泥垢。
他潔癖慣了,平時不是多重要的人,連手都懶得握。
看著這雙樸實的手,他實在握不下去。
蘇嫿輕輕碰了他手臂一下,輕聲說:“算我求你。”
她金口一開,顧北弦哪裡還計較太多,伸出右手和村長的手輕輕一握。
村長如獲至寶,握著他的手用力搖晃,怎麼都舍不得鬆開了。
這麼貴氣的一隻手,這麼高貴的一個人。
握了他的手,回去兩天不能洗手了。
不,三天。
蘇嫿走到那些孤寡老人麵前,挨個和他們握了遍手。
是尊重。
老人家淚眼汪汪,非要讓蘇嫿收下他們的土特產,有地裡剛挖出來的鮮蒜,有剛拔出來的蒜苔,還有曬好的花椒,剛拔的小蔥、香菜和青菜。
帶著田野的氣息。
蘇嫿一一收下。
禮輕情意重。
鄉裡人樸實,收下他們心裡會舒服一些。
由保鏢幫忙把東西放進後備箱。
蘇嫿和顧北弦上車離開。
車子發動。
顧北弦拿出消毒濕巾,使勁擦手,擦完自己的,又來擦蘇嫿的。
蘇嫿說:“你之前派人給他們每人發二十萬,於他們來說是很大一筆巨款了。”
顧北弦輕描淡寫,“這點小錢不算什麼,我們公司經常捐。遇地震捐,遇火災捐,遇山洪捐,去孤兒院捐,給山區小學捐,尤其是地震,哪次都要捐個一兩億以上,全是為了企業形象,做給國家看的,會有回報。不瞞你說,我還是第一次做這種沒有任何功利的善事。”
蘇嫿真誠道:“他們很感激你。”
顧北弦勾唇,“我以前其實挺冷血的,畢竟是我父親一手教出來的。如果四年前沒遇到你,我就是下一個顧傲霆。”
他把她拉進懷裡,“是你讓我漸漸有了人情味。”
“我以前就是木頭人一個,隻知道默默做事,也能影響你?”
“做比說更深刻。以前我總糾結你不說愛我,現在才知道,在我最難的時候,你不離不棄,就已經說明一切。”
是啊,真正的愛,從來都不是嘴上說說。
蘇嫿眼底升起一層霧氣,伸出手臂用力抱住他。
此時無聲勝有聲。
一切儘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