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野聽到了,卻沒反應。
顧傲霆又重複了一遍,秦野才偏頭去看他。
他比誰都想去把鹿寧追回來。
可是鹿寧的性格,板上釘釘,主意已定,很難改變。
且鹿寧是為他、為顧家人著想。
藺魁、藺鷙是死了,但是顧家人也為此付出了巨大而沉痛的代價。
秦野張了張嘴,問道:“你怎麼來了?”
聲音不似平時那般有力。
顧傲霆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旁,在離他三米遠處坐下,觀察著他的神色說:“北弦說你失戀了,讓我抽空來陪陪你。我在附近談了筆生意,路過,過來瞅你一眼。”
秦野將婚紗照放到一旁,挺直肩背,淡聲道:“我沒事。”
顧傲霆盯著他的眼睛,“你這孩子,眼睛都紅成這樣了,像是沒事的樣子嗎?爸爸是過來人,懂你的感受。分手了,傷心難過,想鹿寧,都是人之常情。誰說男人不能矯情了?男人也是人。不,這不是矯情,是真情流露。過去的那幾十年,你媽不要我。好不容易見一麵,她還打我,罵我,可我還是天天想她。白天還好,一忙工作,什麼都忘了。晚上回到家,心裡空落落的。我也像你這樣,抱著她的婚紗照,傷心。”
這種話,從他這種精明能乾的商人口中說出來,莫名搞笑。
秦野輕扯唇角,眼底卻升騰起一片潮氣。
一直以來,他對這位老父親,頗有怨言。
怨他識人不清,引狼入室,害了一大家子人,害他流落在外,害母親無辜受傷害那麼多年,害得北弦和阿堯災難重重。
可是再嫌棄他,他還是他的種,骨子裡有他的基因。
連這相思的模樣,都大同小異。
顧傲霆見他不說話,以為自己哪句話說錯,惹他不高興了。
等了會兒,見他沒有要拔飛刀的意思。
顧傲霆才敢開口,“跟我去公司吧,忙起來就沒那麼難受了。大好青年,彆待在家裡傷春悲秋,越閒,越難受,容易得相思病。”
秦野默了默,“也好。”
以前不沾公事,是顧忌鹿巍的野心。
如今,沒有那層顧忌了。
顧傲霆說做就做,站起來,噔噔上樓去衣帽間取來西裝、襯衫和領帶。
把衣服放到沙發上,顧傲霆就來給秦野脫睡衣。
秦野迅速往後一閃,避開他的手,一臉警惕,“你要乾什麼?”
“幫你換衣服。北弦小時候,心情不好時,不讓傭人碰,都是我給他換衣服,喂他吃飯。我還從來沒給你換過呢,一碗水得端平。以後他有的,你也有。”
秦野無語,“我都三十多歲了,個頭比你還高,生活能自理。”
顧傲霆不由分說,噌噌將他上衣扣子全解開,“再大再高都是我兒子,給你換個衣服怎麼了?回頭我還要喂你吃飯,給你洗澡呢。你總覺得我不疼你,都是我的兒,我怎麼可能不疼?”
說著將他的上衣脫下來。
顧傲霆扭頭拿起襯衫,套到他身上。
開始給他扣扣子。
邊扣,顧傲霆邊誇讚:“不愧是我老顧的兒子,這身板,這腹肌,沒得挑。彆說女人了,連我一個男人都心動。”
秦野唰地站起來,往後退了好幾步。
覺得他太過了。
從小習慣了秦漠耕那種甩手掌櫃般的父親,不習慣顧傲霆這樣的。
太細致,太肉麻。
秦野迅速將襯衫扣好,套上西裝,去衛生間把西褲換上。
換好,他推開衛生間的門,出來。
誰知顧傲霆早就拿著領帶,等在門口。
顧傲霆把領帶套到他的脖子上,熟練地打起來,邊打邊說:“大丈夫,何患無妻?就我這帥兒子,個高腿長臉好看,能打理公司,能鑒寶,還會耍飛刀,有錢有貌,何愁找不到老婆?”
秦野垂眸瞅他一眼,眼神微冷。
顧傲霆立馬住嘴。
收拾好。
父子二人出門,上車。
來到公司。
顧傲霆領秦野去了原先的辦公室,推開門,“你的辦公室,我一直給你留著,你的職位也保留著。其實你和鹿寧分手,在我意料之中。人就是這樣,得不到時想得到,得到了,就沒什麼遺憾了,對男人對女人都是如此。從我賬上劃走的那一個億,名是給鹿巍,實則是給鹿寧的補償。四年青春,一個億值了。雖然情感上會覺得不舒服,但事實就是這麼一回事。很多小姑娘,遇人不淑,和渣男談戀愛,談到最後落一身傷,一分錢得不到不說,有的還倒貼。更可恨的是,有的渣男,還殺妻分屍。和她們比,我們也算沒虧待鹿寧。”
秦野眼神鋒利,睨他一眼。
顧傲霆頓時大氣不敢出。
秦野徑直走到座位上,坐下。
顧傲霆見他沒有負氣離開,稍稍心安,清清嗓子說:“你先坐著,你的助理、秘書等人,我馬上讓人給調過來,配合你。男人就該這樣,事業為重,不要沉迷於兒女情長。當然,你媽除外,你媽無人能比。不是說鹿寧不好的意思,是你外公好。鹿巍連你外公一根小拇指都比不上。”
秦野覺得這位老父親真的到更年期了。
話太多。
見秦野眉宇間露出些許不耐煩,顧傲霆識趣離開。
很快,秦野原先的助理和秘書等人都來了。
助理手裡抱了厚厚一堆資料,恭恭敬敬地說:“秦總,我們一直在等您回來。”
將資料放到辦公桌上。
助理拿起一份打開,放到秦野麵前,“這些是顧董安排的。他把您的行程安排到了三個月後,每周隻給您一天休息時間。他說,忙起來,會忘記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