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如掀了這祠堂,還她自由。
沈暮搖拔出蠟燭,端起酒杯走向易燃的紗幔。
火勢開始蔓延,染紅沈暮搖的雙眼,她卻鎮定自若地站在火場,臉上綻放詭譎的笑。
燒吧,讓大火徹底毀掉這座囚禁過她的牢籠,她的噩夢。
“走水了!”
沉寂的夜色被徹底打破。
“走水了,祠堂走水了!”
睡夢中的尚書夫婦被鑼聲驚醒,沈家眾人皆往祠堂方向趕去。
沈尚書匆忙趕來,見一群人全部堵在外麵,任憑裡麵火勢蔓延。
“救火,趕緊救火!”
“老爺,門鎖著,奴們進不去。”祠堂裡麵供著老祖宗,沒有主人家下令,他們萬萬不敢隨意破門。
“這都什麼時候了,破門!”
沈尚書一聲令下,管事領著底下的奴才破門。
祠堂的大門由精工巧匠製作而成,輕易無法破壞,沈尚書氣得眼紅欲裂:“是哪個孽障落的鎖!”
最後趕來的沈心凝對瑟瑟發抖的春菊使了個眼色,春菊兜著鑰匙,嚇得臉色發白。
終於,門被撞開。
一股嗆鼻濃煙撲麵而來,屋裡滾出一個人。沈暮搖抱著祖宗牌位,在眾目睽睽之下從祠堂裡爬出來,地方的血跡觸目驚心。
祠堂的火很快被撲滅,沈尚書鐵青著一張老臉,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二房的老爺蹬著還未穿著整齊的鞋襪匆匆跑來,看見沈暮搖懷裡緊抱的牌位,痛哭流涕撲上去:“父親唷,怎連累您老受此大罪。”
方才沈暮搖抱著祖父的牌位從祠堂爬出來,當場暈死過去,她把牌位抱得很緊,旁人取不走。
因那是老太爺的牌位,無人敢強來。
“大夫來了。”
大夫背著藥箱跑得滿頭大汗。
“二老爺,您先讓大夫給暮搖診治。”
二老爺不情不願後退兩步,轉頭又跟大哥哭訴:“大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咱爹生前最喜安靜,死後卻遭了這罪,莫不是咱沈家有難?”
“胡說八道!”沈尚書勃然大怒,想起方才親女兒傷痕累累倒在腳邊,“暮搖腿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又是誰將她鎖到祠堂?”
尚書夫人齊婉欲言又止,大公子沈淮義眼裡閃過一絲心虛。
祠堂是齊婉罰她去的,小腿的傷是沈淮義踢的。
“砰——”見眾人沉默,沈尚書重拍幾案。
“是我。”齊婉站出來,撐起當家主母的氣勢,“我親眼看見她推凝兒落水,一時情急才命人把她關進祠堂反省。”
“父親,孩兒今日也在場,那沈暮搖實在可惡,明知道凝兒身體不好,還……”未說完的話被沈尚書一記眼神壓了回去。
縱使沈暮搖千萬個不好,也不能當著老太爺的牌位告狀。
見狀,沈心凝由丫鬟攙扶上前,柔聲勸道:“父親,姐姐現在昏迷不醒,不若等她醒來再問。”
話音落,床上的沈暮搖猛地咳嗽起來。
“咳咳——”
眾人上前,聽見沈暮搖嘴裡喊著:“火,火……”
為聽清女兒的話,沈尚書親自上前,驀地被沈暮搖扯住衣袖。
沈暮搖睜眼,淚水大顆大顆往下落:“爹爹。”
沈尚書心口一顫。
沈暮搖被尋回時膽小怯弱,不敢抬眼看人,他又嫌親女兒上不得台麵。
此刻女兒扯著他衣袖喊“爹”,反倒喚起沈尚書一絲溫情暖意:“暮搖,你可知祠堂為何起火?”
聽到“火”字,沈暮搖渾身發顫,抬起那雙盈滿淚水的眼看向沈心凝,捂著心口悲痛質問:“凝兒,你為何要叫人放火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