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有人失蹤——誰?
台下的竊竊私語聲猛然爆發,喧囂的音浪席卷操場,人人都在交頭接耳,一邊宣泄驚訝一邊交換道聽途說的消息。
警校生們被匆匆召集,早就憋了一肚子話,隊列中到處是爭先攀談的吵鬨聲,教官嗬斥的聲音被音浪壓下,宛如洶湧海浪中的渺小水花。
“安靜!保持安靜!”教官舉起喇叭大聲怒吼。
他一個人的聲音實在太過單薄,激動的人群絕非幾句話能夠止住,哪怕教官威脅記過、扣分,懷著法不責眾心理的人依舊我行我素。
直到一聲槍響。
“砰!”
宛如一道當頭劈下的驚雷,人群驟然失聲,訥訥閉上嘴巴。
見操場恢複秩序,講台上的教官鬆了口氣。
電視劇誠不欺他,朝天開槍果然是讓人變安靜最快的辦法。
隻是這種劇情一般屬於反派,警察開槍需要非常慎重才行,每顆子彈事後都要寫報告交代用途。
教官:也不知道剛剛是誰開的槍,報告該怎麼寫。
因為想要學生冷靜下來所以開了一槍,這種理由會被領導接受嗎?
等等,不對!
“剛剛是誰開的槍?”教官臉色大變,扭頭看向有資格配槍的警察們。
同僚們麵麵相覷,每個人的配槍都安靜地呆在槍袋裡。
空氣寂靜得令人不安。
“槍聲不在操場這邊!”
鬼塚八藏反應過來,朝著北方狂奔,“是倉庫!”
“有人在倉庫開槍!”
剛剛發現有學生失蹤,緊接著倉庫就傳來了槍聲,事態的走向超乎意料,多年辦案的直覺告訴他:有什麼失控了。
或許風平浪靜的水麵下本就藏著暗流,如今露出了它的爪牙。
鬼塚八藏第一個趕到倉庫,他用力抬起倉庫的卷簾門。
夕陽避世,夜幕重重,如水波流淌的淺白月光照亮倉庫,漂浮的灰塵在月光中上下飛舞。
倉庫裡空無一人。
月光傾灑的地麵上,一灘血跡拉開噩夢的帷幕。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鬆田陣平站在隊列裡,周圍的人躁動不安。
“教官宣布全體集合,應該是想讓我們全校搜尋失蹤學生。可剛剛那聲槍響……”
諸伏景光抿緊嘴唇,他無法樂觀地猜想一切隻是意外。
“好大的膽子。”萩原研二低聲說,“在警察學校綁架學生,公然開槍殺人,凶手是在挑釁警察嗎?”
“鬼塚教官他們回來了,臉色很難看。”伊達航拳頭捏緊,“讓犯人跑掉了?”
太囂張了,綁架學生、開槍殺人、逃脫追捕——這一切竟然發生在警察學校!
警校生們很想去現場看看,但教官嚴格看守他們,不允許任何人離開操場。
“zero?”諸伏景光沒聽見好友的聲音,他問心不在焉的降穀零,“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降穀零隱有不安,“由衣去哪兒了?”
那麼大個人去哪兒了?上午才見到過的。
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麵麵相覷,諸伏景光和伊達航你看我我看你。
是啊,淺早由衣去哪兒了?
“淺早不在集合的隊伍裡?”鬼塚八藏問。
“是的,我們找不到她。”降穀零急切地說,他想到最壞的可能性,“難道失蹤的那個人是……”
“不。”鬼塚八藏否認,“失蹤的是一個叫上野友江的男生,不是淺早。”
發現上野友江失蹤後,學校一刻也沒有耽誤地召集學生集合。
失蹤學生不是淺早由衣,可她沒有來操場集合。
在她不知去向的時間段中,倉庫裡傳來了槍聲。
鬼塚八藏不願意懷疑自己的學生,但事實擺在眼前,誰也不能予以否認。
“槍聲響起的時候,在操場的學生都有不在場證明。”
老教官沉重地說:“換句話說。”
“淺早由衣有很高的犯罪嫌疑。”
為什麼她沒有來操場,為什麼偏偏是她不在的時候有人開槍?
在今晚的混亂戲碼中,她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彆開玩笑了!”
鬆田陣平一把甩開旁邊人勸阻的手,“我這就去把她找回來。”
“鬼塚教官,人找到了!”
匆匆趕來的警察彙報道:“人在澡堂,已經控製住了。”
降穀零二話不說轉身就走,其他幾人和他一樣,不顧鬼塚教官的嗬斥跟了上去。
澡堂永遠浸濕在氤氳的水汽中,降穀零趕到的時候淺早由衣正被一眾教官團團圍住。
她烏黑亮麗的長發濕漉漉披在肩上,發間殘留著雪白的泡沫,整個人看起來非常懵圈。
“我犯事了?”淺早由衣遲疑地指指自己。
女孩子穿著齊膝的睡裙和拖鞋,滑膩的肌膚上殘留沒衝乾淨的肥皂水。
看著像個洗澡洗到一半沒水的冤種。
“差不多。”淺早由衣苦著臉捏了捏滴水的發尾,“我是洗頭發洗到一半聽到通知去操場集合的冤種。”
她剛搓出泡沫啊!
澡堂離操場還特彆特彆遠,真是要人老命。
夜風吹過微濕的睡裙,淺早由衣用力打了個噴嚏,她揉揉鼻子:“到底怎麼了?一副要把我緝拿歸案的模樣。”
“澡堂離操場很遠。”曾經教過淺早由衣的教官看她的目光中帶著審視,“但離倉庫很近。”
他們以倉庫為圓心排查,很快找到了澡堂裡的她。
淺早由衣茫然:“倉庫?”
澡堂的隔音做得很好,裡麵的人聽不到外麵的聲音,她又沒去操場,不知道發生什麼是正常的。
鬼塚八藏在她臉上看不到破綻,淺早由衣的迷茫不似作偽。
被警察團團圍住時,她的神態也並無畏懼和不安。
要麼此事真與她無關,要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