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全疆心中暗道：自己的老婆每年拿的年薪，都是經過國土資源局批準的。發放薪酬的單據上，也都有馮雷的簽字。丁梅在能源管理公司第一年拿年薪的時候，楊全疆就專門交代丁梅，年薪多少無關緊要，關鍵是要經過組織的批準。這個組織就是國土資源局，代表組織的就是局長馮雷。發放薪酬的單據上，必須要讓馮雷簽字。當時丁梅還提出了疑問，讓分管財務的副局長簽字不行嗎？楊全疆的態度很堅決，不能讓分管財務的副局長簽字，必須讓局長馮雷簽字才行。這就是楊全疆老奸巨猾的地方。隻要馮雷簽了字，丁梅拿再高的年薪也沒事了。即使被調查，也會有馮雷頂缸。要是讓分管財務的副局長簽字，一旦出事，副局長可能會想方設法甩鍋給馮雷。但要讓馮雷簽了字，馮雷是一把手，他就沒法再甩鍋給彆人了。除非他甩鍋給孔利官。但馮雷還沒有這個膽子。楊全疆一直就想著讓馮雷來了出來。隻要有人說了出來，那就不是我楊全疆的主意了。將來真是這個結局，那也是孫慶陽出的主意，與我楊全疆無關。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楊全疆就立即讓孫慶陽和孔利官滾蛋了。他自己坐在沙發上，還在思考該采取什麼措施。但想來想去，卻是什麼措施都不能采取，隻能是耐心等著。沒辦法，很是沮喪的楊全疆隻好回家了。孫慶陽今晚被楊全疆訓得灰頭土臉，好在最後給楊書記出了個好主意，這才算挽回了一點麵子。但他出的這個主意，卻是卑鄙無恥加陰狠歹毒再加泯滅人性。孔利官返回家中，卻是毫無睡意，他擔心孫慶陽出的這個餿主意會給自己帶來麻煩。這件事已經擺明了，陳芳蘭如果緊緊揪住丁梅拿高年薪的事不放，楊全疆肯定會讓馮雷去頂缸。但孔利官還不能將實情告訴馮雷，否則一旦事情敗露，楊全疆肯定繞不了他。彆看他是常務副市長，但如果在這件事上得罪了楊全疆，楊全疆肯定會動用所有的人脈關係，將他孔利官給徹底整趴下。因此，孔利官左右為難，不告訴馮雷也不行，告訴了馮雷更不行。這可咋辦？孔利官愁得在書房裡來回踱步，不停地抽煙。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孔利官決定還是要和馮雷提前打個招呼。想到這裡，孔利官拿出一部備用手機。這部備用手機的號碼是個虛擬號碼，即使陳芳蘭將馮雷給控製起來，調查馮雷的通話記錄，也查不到自己身上。孔利官的這部備用手機平時不用，隻有在最關鍵的時候，為了不暴露自己，才會使用這部備用手機。此時此刻已經是淩晨快一點鐘了，馮雷正睡得五迷三道的，突然傳來了手機鈴聲，一下子把他給吵醒了。作為局長，是要保證二十四小時開機的，這是紀律要求，目的是不能耽誤工作。馮雷迷迷糊糊地伸手從床頭櫃上抓過手機，一看來電顯示，發現是個陌生號碼，頓時勃然大怒，惱火地按下了接聽鍵，怒聲問道:“誰?”“馮局，怎麼這麼大火氣啊?”聽到了這個聲音，馮雷忽地一下睜開了惺忪的睡眼，匆忙坐了起來，道:“是孔副市長嗎?”“不是我還能是誰?”“孔副市長，我沒想到是您啊。您使用的這個手機號碼，我從來沒有見過。我還以為是騷擾電話或詐騙電話呢。”“馮局，這個點給你打電話，我也不願意。但事情緊迫，我隻能是打擾你了。”“孔副市長，有啥指示，您儘管吩咐。”“馮局，有個事我得給你事先提個醒，你要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啥事？孔副市長，您說。”“省檢察院副檢察長兼任反貪局長陳芳蘭帶人到了咱們樞宣市。她一到咱們這裡，就把楊書記的夫人丁總給傳喚了。丁總到現在還被他們給控製著呢。”聽到這裡，馮雷驚的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他有些結巴地道:“啊?怎麼會這樣?”孔利官道：“所以我先給你提個醒，能源管理公司掛靠在你們國士資源局名下，國土資源局就是能源管理公司的上級主管部門。丁總被查，可能會涉及到你們國土資源局。”馮雷頓時就慌了，忙道:“孔副市長，這可咋辦?”“馮局，你給我記好了，如果陳芳蘭一旦把你傳喚去問話，你一定要小心謹慎對待。千萬不要殃及到市委市政府，這是底線，懂嗎?”“我懂，孔副市長，不論陳芳蘭怎麼問我，我絕對不會殃及到市委市政府的。”孔利官所說的不讓馮雷殃及到市委市政府，實際上就是不能殃及到他孔利官。馮雷跟隨孔利官這麼多年，他當即就聽出了孔利官這話裡的意思，趕忙表忠心。但孔利官還是不放心，再次叮囑道:“不論陳芳蘭他們怎麼問你，你要把所有的問題都擔起來，絕對不能殃及到市委市政府。這可是底線。底線是什麼，你應該清楚吧?”“清楚，孔副市長，請您放心！我知道該怎麼說。”“我這是剛從市委開會回來，楊書記對此已經作了重要指示。不論是誰被陳芳蘭他們叫去問話，都不能殃及到市委市政府。否則，即使沒事，也要追究他的責任。”“陳芳蘭膽子真夠大，她連楊書記的夫人都敢動？”馮雷說這話的時候，感覺還有些發懵。在馮雷看來，楊書記那就是天，楊書記的夫人是無人敢動的。“陳芳蘭是省檢察院副檢察長兼任反貪局長，她手中的權力很大。彆說是楊書記的夫人了，就是楊書記犯在她的手裡，她也敢動。我和你說這些，是要讓你有一個清醒的認識，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懂嗎?”“我懂，我一定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馮局，你要做最壞的打算。如果你進去出不來了，你也要堅決死撐到底，千萬不要殃及到市委市政府。隻要市委市政府沒事，你即使出不來了，我們也會想方設法把你保出來。隻要有我們在，你就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