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現在心態很好,受氣了我也不打算在憋著了。”瞎子還是笑嗬嗬的,“那我進去啦,曹叔。”
“好嘞好嘞,但不憋著也要注意秦隊和嫂子的身體啊,年紀大了也的確身體不那麼好了。”
“安心啦曹叔,我曉得的。”瞎子攥了攥拳頭,他還有逆命手,還有八段錦。
明明住了十八年,可他也仍然是第一次“看”家屬大院的全貌。
沒什麼特彆之處,兩邊也都是平房,
道旁梧桐還未落太多的葉子,也沒有掉那些讓人發癢的毛絮,那般碧綠,還有幾隻大抵是出土晚了的蟬爭相鳴叫。
平靜也平淡,但卻闊彆了三年。
依照稍許模糊了的記憶裡的路線,他走到了往日的家。
爺爺奶奶家在一樓,有個小院,院子裡有栽種花草,也有種辣椒絲瓜,小時候他吃的就是一些自家種的瓜果蔬菜。
回憶湧上心頭,他本覺得自己會激動難耐,可到頭來卻平靜無比,隻是更加思念爺爺奶奶。
古有近鄉情怯,到了瞎子這裡是近家情更怯。
站在門口,防撬門上貼著倒過來的紅底“福”字,兩邊對聯還沒揭下來,他剛想敲門,敏銳聽力便聽到了門後傳來嬸嬸的聲音。
“西涯搬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啊好,他是該獨立了,瞎子也該獨立的嘛。”嬸嬸的聲音裡聽起來頗為滿意,而後又喊了一聲,“澤澤,彆隻顧著玩手機了。”
瞎子站在門口,準備叩門的手有些縮了縮。
但隨後又堅定叩起了門。
“爺爺,奶奶,我回來看你們啦。”
聽風之中,門後嬸嬸的“氣機之風”也變了,從先前的滿意變成了現在的壓抑。
瞎子咂嘴:“嘖。”
心裡想到:“對我的不待見至於這麼大麼”
但是他也不打算再受氣了。
他二十一歲了,不再像十八歲時那樣了。
儘管在爺爺奶奶眼裡他還是十八歲。
門開了,是爺爺秦克海。
“西涯回來啦!來來來快進來。”小老頭看起來挺開心的。
奶奶也很開心,叔叔也很開心,
唯獨嬸嬸不開心,
叫做澤澤的高中男生依然在玩手機,隻是不鹹不淡的喊了一聲:“小叔好。”
瞎子一一喊過,也回了澤澤。
“哎呀都是一家人,這麼生分想吃什麼啊是奶奶手擀的麵還是爺爺包的餃子啊”奶奶戴著老花鏡,問著秦西涯。
瞎子想了想:“就吃麵吧。”
畢竟上馬餃子下馬麵的嘛。
“好好好,奶奶這就給你手擀啊,剛醒好的麵團呢。”老人家站起了身。
趴伏在奶奶腳底下的田園犬慵懶的翻了個身子,看到秦西涯以後立馬起身,搖著尾巴跑了過來,蹭著秦西涯的腿。
瞎子笑著進門,將盲杖收好,抱起了田園犬,腦內成像展開。
【原來家裡的樣子是這樣啊,爺爺奶奶的樣子是這樣啊,叔叔的樣子是這樣啊。】
二十一年了,他終於看清了家和家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