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婦人溺水,援之以手;天下溺水;援之以道!
天子劉彥麵對泱泱世族可能帶來的江山崩壞危機,多番籌謀,定下了‘三十年懷柔剪滅’的國之大策;華興郡守應知麵對滔滔河水帶來的,幾經周折,定下了‘金石燒山、禍水東引’的策略來清除水患。
過山有山計,過海借海潮,做人間事,各有各的道兒,能夠平安順利抵達彼岸,便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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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的劉&nbp;德生,心中有一種‘仙君得妙法,如虎添神翼’的奇妙感覺!
自從他冷夜拜郡府,聽取並執行了了應知的治水方略後,果然在短短數日便補好水閘、平息水患,華興地界重新透出了一絲人氣兒!
在這次百年不遇的水患中,淩源劉氏不僅開了私倉,而且平了水患,聲望自然與日俱增,在劉興的授意下,管家劉布派人在大街小巷加以渲染,華興官商兩界,紛紛讚淩源劉家為‘大儒賢裔,帝師聖後’之家,劉興和劉&nbp;德生父子的威望,一時間風頭無二。
宣懷趙家、豐毅黃家自然不甘落後,他們也開始捐銀開倉。有三大家族起頭兒,一些小門第、小幫派也或多或少的敬獻微薄之力,應知命人一一造冊記錄,以備將來論功行賞之用。
有了糧,便能填飽肚子;有了地,便可再謀生計;有了錢,明年便有了盼頭。有了盼頭,華興百姓們又活絡起來,他們開始‘各顯神通’,想方設法弄一些緊俏資源,以期在九月三十的大集上,得一大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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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患之事到此,基本塵埃落定。
青禾居,德生邸,楊觀小聲提議:小範圍擺一個慶功宴,慶祝一下。
劉&nbp;德生歪在榻上,臉上流露著春風得意。此刻的他,儼然將自己當成了拯一地水火、功可留史冊的風雲人物,此事怎能不大傳特傳?怎能不以此拉攏人心?
所以,他當然要擺宴,要擺千鳥宴,邀遍華興賢達勳貴,要讓整個華興郡人都知道,這水患,是在他劉&nbp;德生手底下平息的。他要讓整個華興郡生生世世都感念他的恩情。
他要邀請即將南下的東方春生,邀請他在大集之日,在輕音閣為淩源劉家誦書,書名他都想好了,就叫‘太極生天地,德生始廢興’。
他要邀請他的二弟劉瑞生和三弟劉權生,要讓他們好好看看,他大哥這個榜樣做的是否到位,要讓他的兩個弟弟知道,誰才是這劉家眾望所歸的繼承人!
若使人亡,必使其狂!
一年來的順風順水,劉&nbp;德生變得愈發狂妄自大,他篤信:他劉&nbp;德生,就是人中龍鳳,是天之驕子,他劉&nbp;德生,就是那個把劉家兩代帝師的‘兩’字換成‘三’的人!
所以,聽到楊觀提議後,劉&nbp;德生根本未與他人商議,急忙差遣仆人知會輕音閣許堅,令其即刻廣布請柬,布置盛宴,他要在大集之日,設宴款待鄉裡,以慶水患平息之喜,共迎新春。
另一方麵,劉&nbp;德生立即知會楊柳,令楊柳請其父楊奇出馬,前往子歸學堂,以大禮相聘東方春生,邀請他為劉&nbp;德生在輕音閣誦書。老楊奇登門後,一向高才雄辯灑脫不羈而又堅如磐石的東方春生,居然破例答應了,劉&nbp;德生大喜過望,為此,他連夜找來十幾位識書善寫的老夫子,將所誦劇本反複推敲,待其滿意後,才欣喜入睡。
萬事俱備,隻待大集,劉&nbp;德生相信,此事一過,他必會威震華興郡,屆時,他借助修渠帶來的威望,再請其父利用朝中人脈幫忙運作,直接跨過江州牧,得到京畿朝廷的賞識,被舉薦入朝為官,是水到渠成的事兒!
想到這裡,劉&nbp;德生滿心歡喜,他一把攬過楊觀,開始龍飛鳳舞起來。
四十年後,一代儒聖蕭淩宇遊曆至此,聽聞此事,不禁歎曰,“敦詩書,尚氣節,慎取與,謹威儀,此惜名也。競標榜,邀權貴,務矯激,習模棱,此市名也。惜名者,靜而休;市名者,躁而拙。士大夫當為此生惜名,不當為此生市名。”
如劉&nbp;德生這般的市名之人,終究是入不了士人的眼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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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曆公元341年,九月三十,晨。
城門還未打開,劉&nbp;德生便盛裝恭立於東門,等待來自各方的受邀賓客。
為了能夠不漏一人地迎接所有遠道而來的賓客,劉&nbp;德生花重金買通了駐守城門的百夫長,叫西、南、北名百夫長推遲打開城門的時間,同時命令東門百夫長提前打開東門,在重金利誘下,四名百夫長冒著被應知嚴懲的風險,按照劉&nbp;德生的要求,開始頂風作案。
待到天色微亮,城東兩扇玄鐵木門便吱嘎吱嘎的打開,瞬間,鄉紳地主、大族闊少、江湖豪俠、族老宗親、鄉長村長,一股腦兒的湧了進來,場麵好不熱鬨。
來的人裡,有搬雞的、抬豬的,有獻刀的、贈字的,有抗錦旗的、帶秘籍的,總之,五花八門,琳琅滿目,這種千人擁戴的場麵,讓劉&nbp;德生內心欣喜不已,表麵再三推辭後,才一一收下!
正在郡守府內等待劉家迎接的應知,聽得曹治對城東發生情況的彙報,若有所思地低下了頭,兀自思考一番後,他猛然抬頭,眼中透出尖銳的神色:劉權生啊劉權生,本官似乎有些明白你的目的了,你這是要讓劉家,從此身敗名裂啊!
用心之正,用計之毒,劉權生天下無二啊!
而在另一邊,兩鬢風霜、器宇軒昂的劉興老爺子,今日也是喜得很,應大兒子德生之邀,他特意換上了一身大紅袍,峨冠博帶,驅十七車,親自前往郡守府,將應知及一眾官吏重禮接了出來,浩浩蕩蕩地穿過神水街,直奔輕音閣。
九月三十午時,大集。
今天的北城北市,雖然比不得往日繁華,卻也是人潮湧動;稀罕物件兒沒有幾個,卻也琳琅滿目,前來赴宴的鄉紳豪傑們,披金戴銀地走在北市,更讓諾大的北市多了一絲富貴氣!
今天,是輕音閣最輝煌的日子。
一橋連兩棟的輕音閣,早已人滿為患,大人物從後門進,小人物帶請柬進,不是人物的,裡三層外三層將輕音閣圍了個水泄不通,劉&nbp;德生雙手扶欄,與楊觀站在隔空而建的橋上,溫笑著向諸人點頭回禮,大有縱覽風雲起的架勢。
今天的輕音閣,一片瓊花玉屑、錦簇騰空。有一遊吟詩人恰巧途經此地,見此盛況,大袖一舞,揮筆寫下“紅綢漫天卷,歌起哀氣蒸。橋上鴛鴦過,雙飛度一生。”
應景的內容,飽滿的筆鋒,引得陣陣讚歎,劉&nbp;德生甚是高興,他大手一拍,百兩黃金被家仆雙手奉給了遊吟詩人。
不一會兒,仆人報信‘老爺子到了’,劉&nbp;德生哈哈一笑,趕緊碎步下樓迎去!
子歸學堂,東方春生一改往日樸素,頭戴進賢冠,腰掛藍田玉,白衣白鞋,一派鴻儒裝束,甚是莊嚴肅穆。
這身裝束,隻有他當年受邀出山時,才穿過一回。
劉權生變化不大,獨獨摘了那酒壺,雙眼一改朦朧,精光乍起。
師徒二人一前一後,直挺挺地站在學堂門口。
“老師,妥否?”
事已至此,劉權生仍是輕聲詢問了一句。
東方春生眼神深邃,“今日,當進三彩而還!徒兒,隨為師,走起!”
師徒二人漸行漸遠,劉懿等諸少年在草堂門口拱手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