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孑恍然回味,立即收回長槍,態度大改,笑道,“我率白貉營奉命駐守太白山外,守護邊疆,據險扼守,監察不法。這高山雪阻,本就人跡罕至,高句麗國又一棍子打不出半個屁,實在寂寞的很,遂想找個人一試身手,剛剛冒犯了劉平田,還請見諒。”
劉懿抿了抿嘴,臉上掛笑,心中暗想這不就是想展示一下你白貉營軍威麼!何必在此惺惺作態。
夏孑的心思,被劉懿一眼洞穿了。
常年在酒樓經曆形形色色的人,讓劉懿養成了喜怒不形於色的心理素質,他心中雖然憤憤不平,嘴上卻說,“夏校尉年輕老成,功夫一流,有此雄將天兵鎮守神山,實乃大漢百姓之福!”
此話說的夏孑心中美滋滋的,他打了個哈哈,笑道,“哈哈!要不,劉平田來我白貉軍營一坐?簡單飯食,小敘情懷,養精蓄銳之後,我差人將劉平田向神山引上一引,如何啊?”
劉懿判定夏孑是友非敵,遂爽快答應,“恭敬不如從命!”
於是,劉懿呼喚人馬,遂夏孑而走。
路上,劉懿與夏孑並肩而行,少年心中有結,猶豫一番,問道,“夏校尉,我有一事,不知當講否?”33
夏孑回道,“劉平田心有疑惑,但說無妨,我必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劉懿眯眼笑問道,“我大軍行進,自有暗哨跟隨,按理來說,如遇風吹草動,我軍必會知曉,可是,白貉營將士們居然可以躲避全部暗哨,成功設伏,敢問將軍,這是為何啊?”
劉懿問完,又笑著補充了一句,“晚輩僅是對此感到好奇,並無他意。如此事涉及軍機秘要,將軍可以不必回答,晚輩絕不強人所難!”
夏孑哈哈大笑,“不為難,不為難,本校尉樂於回答。”
隻見夏孑揮舞手中馬鞭,遙指山上積雪,“一人、一事、一時、一物,雖儘在無形之中,卻各有不同之處。天下間,得受天子賜號的軍隊雖然不少,但卻各有千秋,這些賜號的軍隊裡,有的擅長野戰,有的擅長夜戰,有的擅長防守,有的擅長偷襲,還有的擅長水戰。”
說到此處,夏孑眯眼道,“而我白貉營,獨擅雪戰!”
劉懿提眉順目,“哦?”
夏孑直言道,“我白貉營常年駐守在太白山中,早將此地視為家園。太白山常年積雪,無比寒冷。所以,從白貉營建立之初,我們便在雪下建造暗堡,修築隧道,囤積糧草,製造兵器,飼養馬匹。自四十七年前秦漢大戰,大漢奪得薄州土地後,我白貉營在此駐紮的四十多年裡,挖通了大半個太白山!”
說完這些,夏孑臉上浮現出傲然之色,他為他的白貉營,為白貉營花費數代打造的地下王國而驕傲。
劉懿則遙望峰巒疊張的太白山脈,驚訝不已。
夏孑繼續說道,“雪下地道相連,自可隱匿形跡。當我的哨兵在地下聽得風吹草動後,立即將消息傳回軍營,我數千將士沿暗道而走,瞬息便至。我的一舉一動儘在地下,而平田令的暗哨卻隻看地上,被我突然設伏,一鍋端掉,也在情理之中了!”
聽罷,劉懿不由歎道,“沒想到,世間竟有如此神奇的軍隊,常言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古人誠不欺我!晚輩,學習啦!”
得到劉懿首肯,夏孑挺起胸膛,甚是驕傲,嘴上卻謙虛道,“因地製宜的雕蟲小技罷了,上不了大台麵兒。出了這茫茫雪山,我白貉營也僅是一支普通精兵而已!”
劉懿憨厚一笑,“夏校尉過謙了。不過,本令還有一事不明,我平田軍尊奉皇命,平五郡之田,夏校尉方才舉動,意欲何為呀?”
劉懿笑裡藏刀,不經意間,便站在了道德製高點上責難夏孑。
夏孑並未聽出劉懿的弦外之音,轉而哈哈大笑道,“劉平田,你可知大漢天下共有多少支軍隊呀?”
對《漢律》輕車熟路的劉懿,張口即來,“大漢統兵將軍七十有二,其中,陸軍邊軍四十支,水軍八支,武備二十四支,天子授銀印青綬,秩俸三千石,領天子詔而任之,與郡守同級,守一方之太平。”
夏孑淡然點頭,以示讚同,隨後徐徐道,“北境邊軍與秦賊接壤,負責抵禦秦軍;西境邊軍與西域南北道六十一國接壤,負責防範西域突襲;南境邊軍則與驃越國接壤,負責阻擋驃越蠻夷;而我東境太白、武寧、武次、襄平、侯城五軍,則負責防範高句麗國犯境。”
這回,輪到劉懿不明所以,他不知道夏孑對他說這些的目的,隻能點頭附和道,“夏校尉所言極是啊!”
緊隨在兩人身後的喬妙卿,聞言插話笑道,“劉懿,夏校尉人家什麼都沒說呢,你就在這裡‘極是極是’的,你這馬屁,拍的可真到位啊!馬都沒想到,他的屁,居然能被人拍出花來了!”
對於喬妙卿這種不分場合、直來直去的灑脫性格,可以用當世少有來形容了。
而劉懿和夏孑,則同時微微一愣。
隨後,雪山腳下的曲折小路上,充滿了歡聲笑語。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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