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川州的消息是容玉著人傳出去的,八百裡加急,遞送到龍案之上。
她既然敢做,就不怕被發現,而且,最不怕被容霖知道。
容霖看了,遞到他麵前的折子,說的是北關軍勢如破竹,如天降神兵一般,銅川州知州頑強抵抗了半旬,被殺,銅川州淪陷。
頑強抵抗。
“數萬大軍,他銅川能抵抗半旬?”
站在容霖麵前的人是裴江,裴江如今還是司徒,為了自己的子孫妻兒,裴江隻能走出來,站在新帝身邊,如今,容霖身邊的老臣,家中的妻兒都被容霖捏在手中。
“殿下說的是,江淮叛黨已經籌謀數年之久,如今朝堂不曾增兵,銅川淪陷並不意外,殿下,瓊州應當也是保不住的。”
“朕明白,但先帝還未駕崩之前,瓊州叛亂層出不窮,朝廷要花大筆的銀子去平叛,那些叛民如今已成了習慣,亂鬥好勇,是個大麻煩,殺,是朕不得民心,不殺,瓊州不穩,既如此,倒不如讓朕瞧一瞧,朕的大皇姐要如何做?”
“陛下是打算坐收漁翁之利?”
“若是先平了江淮,瓊州必然要擱置的,讓他們先去鬥吧,裴小將軍如今也要隨著大軍去平叛了,裴司徒若是擔心,朕可以讓裴雲轍先回來。”
“雖為臣子,但既已投軍報國,自該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怎好因老臣的緣故而得了便宜?”
裴江說話的時候,腰身彎了下去,容霖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才漫不經心的收回目光“既然司徒大人都這樣說了,那朕就不多事了。”
裴江走出皇宮之後,眼神極隱晦的看了一眼身後的宮殿,上了馬車回府去了,裴江進府了之後,立刻有家丁送上一杯柚子茶,原想著用柚子葉的,但怕被有心人瞧見,誰不知道,當今是個多疑的,所以就換了柚子茶。
祛一下晦氣。
裴江的夫人現在日日是膽戰心驚,自打新帝上位之後,先帝身邊的老臣除卻已經退出朝堂的,被新帝貶斥和賜自儘的,不在少數。
尤其是容朗身邊的臣子,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新帝在清除異己,可四皇子和五皇子都自身難保,他們還能說什麼?
裴夫人日日都在害怕,生怕哪一日,裴江也是被抬回來的。
“我看今日下朝的時候到了,你卻遲遲沒有歸家,我這心裡就不知道多慌,一直在佛堂念經,幸好菩薩保佑啊。”
裴江坐在椅子上,滿心疲憊“沒事,如今,他還不敢動我。”
“那陛下留你做什麼?”
裴江將事情說了,裴夫人先是怔愣了一下,戰場之上刀劍無眼的,裴雲轍是家中的幼子,誰知也跑到戰場上去了,她自然擔心,若是能回京做個紈絝子弟也好啊。
“也罷,如今在外麵,倒是比京城好些,咱家閨女也不知道在宮裡過得怎麼樣。”
原本先帝的淑妃,如今已經成了太妃,可一個有皇子的太妃,雖然皇子年紀小,但以新帝的性子,還不知會成什麼樣子呢?
他們如今也見不到人,隻能悄悄在心底擔憂。
“那容玉公主那邊。”
裴江對著自己夫人擺擺手,示意這件事不要提起。
容玉那邊是為著皇太孫,一個如今話都說不清楚的孩子,裴江也悄悄打探過,如今三公主帶著那孩子寸步不離,當今的陛下和三公主畢竟都是皇太後膝下養大的,兩個人還是有些真情的,至少陛下不會對三公主動手。
但願,三公主能保皇太孫長久一些。
對裴江他們來說,一個皇太孫,遠比公主更重要一些,比起容霖來說,裴江在小紙條上寫下皇太孫的名字,即便到時候大公主必然要攝政,他們這些當臣子的,也自然會有轉圜的餘地。
裴江一拍桌子,選皇太孫。
容霖當初將自己偽裝的很好,雖然必要的時候,的確能一招製敵,扮豬吃虎,但也有弊端,那就是聲名不盛,容霖可用的人,多是琅琊的人。
先帝犯過的錯誤,他不允許自己再犯,這是他容霖的天下,不是琅琊王氏的天下。
但容霖可用的人實在是太少了,他隻能一步一步來,至少,現在,他大皇姐的問題比琅琊王氏更嚴重,王氏可沒有坐上皇位的打算。
“三十萬大軍,剿滅江淮叛軍。”
容霖點將,點了如今已經年邁的英國公和平陽侯蕭景陽。
蕭景陽接到聖旨的時候,並不意外,新帝沒有老將,此一戰,不管是輸,還是贏,他們這些老家夥都得給新帝騰位置。
“臣,接旨,謝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