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活出第二世,你我之間並無舊恨,那張皮犯下了滔天罪孽哪怕是你不處理,我自己也會解決!”姬武微笑的看著他,那張俊美的臉龐異常的好看,在真摯的眼神下,稍有不堅定便會被迷惑。
“不是嗎?”
他有道。
在無形中指引。
在暗指他的功勞。
曾經平定黑暗動亂的主人公,繼姬氏輝煌,縱使是他的一張皮犯下了罪孽,可他已有悔改之心,為何不能給他個機會?
“咻!”
楚詢內心泛起一縷動搖下瞬息綻放出冷電,冰冷的盯著姬氏老祖他這具年輕的軀殼下,藏著一個蒼老的,狡猾的,陰冷的靈魂,一個陰暗嗜血的怪物,他若願意承擔這一切甚至在黑暗複蘇下便會主動戰出,而不是在等著自己離去。
“我嗅到了這裡殘留不久的血腥與靈魂,禹陵守陵人被你吃了吧!”楚詢眼瞳冰冷的盯著對方。
姬武搖搖頭道:“是他想要奪我的這處洞天福地,沒辦法而已,才將他殺了;如今九洲已定,禁區踏平,你的功績注定要載入史冊,何必要咄咄逼人的盯著我這曾有大功與九洲的人呢?”
他越是開口,楚詢越感受一絲絲的寒意與戰栗,那種無形中將自己的罪過全部摘下,整個姬氏的夷滅他視若無睹,那張皮殘忍的吞噬九洲生靈補充氣血,他在冷眼旁觀,甚至於未必沒有他的注意,而最終卻將一切都摘得乾乾淨淨。
若是自己下去,恐怕將會被繞暈。
他道:“來吧,姬武前輩!”
帝意升華。
氣血沸騰。
姬武那俊美的少年臉龐一瞬陰冷起來,眼角深處的滄桑逐漸吞噬淹沒這顆清純的眼眸,聲音也低沉而沙啞,宛若厲鬼的嘶吼,陰冷道:“你就非要與我一戰不可,哪怕是斷了自己的後路,毀了前程,兩敗俱傷,卻什麼也得不到!”
“轟!”
氣血衝上雲霄。
楚詢知道自己對了。
“嗬!”
“嗬嗬!”
姬武大笑起來,聲音蒼涼,帶著怨毒與憎恨,他從這個青年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是如此的執著,正義,銳不可擋,可這樣的少年心性終歸換來什麼,他閉上眼眸朦朧中看到了那是一場災劫末尾,天地同悲,舉世哀泣。
在九洲生靈都絕望的呼喚姬氏英靈時他站了出來,在域外迎戰一位位至尊,親手打爆鎮殺的至尊便有三位,其中那蒼涼的詛咒仍在:為了這些螻蟻損壞了道基,值得嗎?!
那時候他堅信一切都是值得,一如眼前的楚詢決意要將自己鎮殺,他親手將哪位至尊鎮殺,血濺星空,而詛咒卻化作了怨靈驅之不散,在那一場帝戰下,他平定了動亂,可自身也重傷垂死,傷了根基。
他不以為意。
很自負。
區區傷勢。
又算得了什麼?
可接下來等待他的卻是無窮的折磨,眼看著壽命在一日日逼近,明明大帝活上三十萬年不成問題,可他活了數千年便感受大限將至,這讓他瘋狂了,他開始走出神州,來到了外域,去了太行道域。
他發現原來世界是如此大,九洲不過是一角之地,而在哪裡他遇到了很多很多人,可他傷了根基,大限將至,多數人對他的評價卻是病癆鬼,一個將死之人又有什麼好在意的,欺辱,淩辱,羞辱都在他身上伴隨。
那時候他體悟了命運的不公,也是那一刻他滋生了後悔,倘若不曾為九洲的生靈去血戰,那他是不是依舊是哪個英姿勃發的絕世天驕,以極短的時間踏足帝境,哪怕是太行道域的古老道統都可進入,為人人敬重的天才師兄。
而非哪個被人遺棄,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踐我,騙我的一個廢物,他後悔了,明明以自己的天賦可以極短的突破,卻花費了十倍百倍的時間卻還難以破境,明明很輕鬆就能得到的東西,卻要拚掉性命進入絕境一次又一次。
他悔恨了。
若是再有來世。
他再也不會為他人血戰。
而他一次次出生入死下也終獲得一步殘缺的無上經文,能活出第二世,至於付出的代價在他眼中又算什麼,哪怕將整個九洲都獻祭又如何,那是他們欠自己的,自己為他們死戰,付出了半生,他們的後代回報回報自己又算什麼。
表情猙獰。
雙眸猩紅。
看著麵前這位正氣凜然的青年,他似看到了當年的自己,可他是如此的厭惡,痛恨,嫌棄,恨不得將其撕裂成碎肉,一快快塞入口中咀嚼,臉上的殘暴與凶戾越來越重嗎,他猙獰道:“管好自己,當什麼狗屁聖人!”
“轟~!”
那束縛在準帝下的境界在頃刻間爆發,一刹那便有可怕的血浪衝上九霄,那殘酷而冰冷的血雲帶著無儘的凶戾,似有一座汪洋血海浮現,裡麵漂浮著無數生靈,可以預想這些年來,姬武對九洲上的生靈沒少下手。
而這爆發的氣息亦是恐怖的宛若深淵,僅僅是一瞬間便超越了古天皇,逍遙天尊,他齜牙咧嘴,猙獰道:“我不甘心啊,明明我的天賦成就帝道五境,甚至是帝道六境都大有希望,可憑什麼因為那些螻蟻而斷送了根基!”
他悔恨。
無儘的日夜。
都在自責。
為了九洲那些虛名,螻蟻般的敬仰目光便迷失了自己,若有來世他會親手斷送這一切,而上天又真的給了他這個機會,他怎會不珍惜,與他眼中什麼宗族後代,什麼九洲故人,都是阻礙他在大道攀登的敵人,全部要殺。
“你的初衷喪失了!”楚詢低語,他似能感應那個年少意氣風發的屠龍者,變成了人人厭惡的惡龍,甚至是更凶的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