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許大茂瞬間情緒失控,心中的憤懣猶如烈火烹油。在他眼中,圍觀者無非是看熱鬨的,而秦衛軍此刻站出來指責,更讓他怒不可遏。
宣傳科長的位置被撤下,他一直耿耿於懷,認定全因秦衛軍而起,一直在尋找機會反擊。然而現實卻是自己遭遇生育難題,而對方即將成為人父,這嫉妒與憤恨交織的情緒令他難以自製,於是他大聲咆哮起來:
“少在這裡裝腔作勢,彆以為當了個車間主任就能插手院裡的事務,你還差得遠呢!”
“這事與你何乾,你這麼熱心是為了什麼?你們倆是不是私下早有勾結,企圖借機達成某種見不得人的目的?”
“本是一片好心提醒,沒想到你竟如此冥頑不化,滿口胡言亂語。自己已有家室,卻還覬覦彆人家的。”
或許是他尚未完全清醒,或許是因為不能生育之事對他打擊太重,又或許是因為之前看到他們談笑風生時,心裡已生疑竇,隻是未曾明言。
婁曉娥聞聽此言,氣得幾欲炸裂,明明問題出在他自身無法生育,現下卻又遷怒他人。
“許大茂,休得在此信口雌黃,落到如今地步,始作俑者正是你自己,為何非要牽扯無辜之人?”
“平日裡待我如何暫且不論,現在居然對彆人惡語相向,這樣做到底有何意義?”
這些話若是傳到有心人耳中,後果不堪設想。婁曉娥雖然決定離婚,倒也無所畏懼,但秦衛軍畢竟已婚且即將為人父,這樣的話難免會讓其家人產生誤會。
然而許大茂並未考慮到這些,隻覺得此時最痛苦的是自己,凡事都應以他的感受為主。他忽略了關鍵一點,那就是從未從自身找尋問題,遇到任何事情首先想到的就是推卸責任。
秦衛軍見他這般模樣,明顯還在酒醉狀態,於是決定助他一臂之力,讓他徹底清醒過來。既然昨晚下手不夠狠,今天便不再客氣,徑直朝許大茂走去,準備教訓一番。
隻見三拳兩腳就把許大茂打得趴在地上,還想掙紮反抗?那點花拳繡腿根本不是對手。沒過多久,許大茂就被打暈過去,看似假裝,秦衛軍補上兩腳試探,結果依舊毫無反應。
雖已人事不省,但若等會兒醒來又鬨騰怎麼辦?大家都要去上班呢。
待婁曉娥孤身一人留在庭院時,秦衛軍為避免引發二次傷害,心生一計。他回屋找來一根粗繩索,徑直拖至柱邊將許大茂牢牢捆綁,心想即便對方稍後醒來,隻要無人解救,也無法掀起波瀾。
周圍的鄰居瞧見許大茂被綁在柱子上,紛紛暗自竊笑,平日裡的不滿與厭惡此刻化作無聲的嘲諷。見他昏厥過去,言語間再無顧忌,鄰裡們趁機直言不諱,反正他也聽不到。
“依我看呐,許大茂落得這步田地,完全是咎由自取,平時缺德事乾多了,這就是報應,你們說是不是?”
“我也這麼認為,像他這種人沒有生育能力也是情理之中,婁曉娥嫁給他,真是眼睛沒擦亮。”
“可不是嘛,自己無法生育還耽誤彆人,要是換個明白人,知道自己這種情況,隻怕會擔心拖累彆人,可他倒好……”
若非平日壞事做儘,鄰居們斷不會如此直言相譏。這都是因果循環,若不是平時過於放縱,也不至於淪落到這般境地,現在後悔也晚矣。
常言道,做事之前需三思而後行,無論做什麼,都要準備好承擔最終結果。還是安安穩穩過日子最實在,切莫沒事找事,否則恐怕連怎麼栽跟頭都不知道。
婁曉娥望著被捆綁在柱上的許大茂,心中五味雜陳,要說內心毫無波瀾那是不可能的。畢竟兩人共同生活了多年,昨夜她在心裡也曾一番掙紮,過往的一切都已成過往雲煙。
然而,在這件事上她絕對無法容忍,未來的生活將會如何,她不敢想象,隻能默默垂淚。
鄰居們看著她,無不覺得心疼,紛紛出言安慰:“婁曉娥啊,照我說,這樣的日子繼續下去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還是早些離婚的好。”
“對呀,你現在還年輕,若是能重新找個男人結婚,用不了多久就能有孩子,對許大茂這種人,實在沒有必要留戀。”
“我們都是為你著想才這麼說,作為過來人,我們知道得多些,若再拖延幾年,可能就錯過了生育的最佳年齡。”
一個好好的姑娘嫁給一個不能生育的男人,設身處地想想,若換成自家女兒遇到這樣的情況,哪位母親能忍心坐視不管呢?
婁曉娥把鄰居們的勸告都聽進了心裡,隻是並未回應。早上吵架正是因為離婚的事。當許大茂聽到她提出離婚時,情緒失控,才有了先前的一係列舉動。
平日在院子裡,秦衛軍和婁曉娥關係較為親近,此刻看到她的處境,不由得心生同情,走過去輕聲勸慰:
“婁姐,這事你想怎麼處理全在於你自己,如果不離婚的話,以後的日子怕是難以順遂。”
“在這個問題上,你一定不能心軟,你要想清楚,不論做出何種決定,都要考慮到其可能帶來的後果。”
該說的話已然說完,能做的事情也都做了,至於婁曉娥接下來如何選擇,一切隻能看她自己的決定了。
“有種就站起來再跟我鬥,一個斷後之人還有什麼臉麵留在院子裡?若是我,早就一頭撞死算了……”
儘管他這番話是在許大茂被綁住、無力反抗之時趁機說出的,但論其為人,實則也不過是個自身尚在瘸腿之苦中掙紮,且尚未覓得佳偶的主兒,半點也不讓人省心。
轉瞬即逝的一日過去,眾人竟都忘記了院裡柱子上還綁著個人,更無人前去解救。
直至次日清晨,婁曉娥醒來才想起,許大茂已在外麵綁了一整夜,不知如今狀況如何。她欲出門查看,剛一邁步便見他雙眼圓睜,奮力挪動身體。
被捆綁在這柱子上一天一夜,四肢早已麻木不仁,半夜時分他曾短暫清醒,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心中壓抑無比,仿若萬斤重石壓頂。本想大聲呼救,無奈口中被堵,無法發聲,加之饑寒交迫,全身疼痛難忍,對於此前發生之事記憶全無,隻能以眼神向婁曉娥傳遞求援之意。
婁曉娥見狀立刻奔回家中,翻箱倒櫃找出結婚證,當看到那張證書時,她不禁微微一愣。照片上的他們尚顯青澀,笑容純真,然而那些皆是過往雲煙,不再值得留戀。
她來到許大茂麵前,解開束縛,並將結婚證展示給他看,沒有多言,態度堅決。
許大茂酒醒之後渾然不明所以,亦不清楚自己為何會被綁在此處,關鍵的是此刻宿醉已消。婁曉娥拽著他前行,許大茂腳步趔趄,直接摔了一跤,顯然尚未從長時間的捆綁中恢複過來。
“娥子,你這是要乾啥?要帶我去哪兒?”許大茂疑惑地問。
婁曉娥瞥了他一眼,語帶嘲諷:“許大茂,彆在這兒裝糊塗,我們現在就去民政局離婚。”
酒醒後的第一件事竟是談論離婚,許大茂尚未搞清現狀,但聽到“民政局”三個字,他頓時精神一振。
“開什麼玩笑?好好的提什麼離婚,咱們在一起這麼多年,有什麼坎是過不去的非得走到這一步不可?”
他的思緒快速回溯,記憶停在去醫院檢查之前,在那次院裡的公益活動中,秦衛軍曾提及他喪失生育能力的事。隨後,他又前往大醫院複查,結果依舊,難以接受現實的他選擇了借酒澆愁。然而,後續的事情他卻完全記不清了,直覺告訴他事情絕非那麼簡單。
“你還好意思問!你自己想想,‘無後為大’這句話什麼意思?既然不能傳宗接代,那就彆怪我狠心。”婁曉娥冷冷地說。
“你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那我就幫你回憶一下,看看這是什麼。”說著,婁曉娥撩起頭發,露出了臉頰上觸目驚心的巴掌印——如此重手,該是何等深仇大恨?
不提那生育能力的問題,單是臉上火辣辣的掌摑痕跡和陣陣痛楚,便是無論如何也難以釋懷的。
直至此刻,許大茂才恍然醒悟,定是酒醉失態導致這番舉動。兩人共結連理多年,拌嘴爭執在所難免,但動手相向卻是前所未有的狀況,今日之事實屬破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