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div許有為與姑娘分開後,姑娘走到自己家的大門前,推開院門,回頭衝他莞爾一笑,然後腳步輕盈地走進院子,回身輕輕地關上了大門。許有為搬來的時間並不長,周圍的鄰居大多不認識。他沒想到,在自己家的對麵,還住著一位這麼漂亮的女子。見姑娘的身影消失不見了,他心中不禁有些惆悵,戀戀不舍地收回了目光,走到自己家的門前,打開門走了進去。
許有為租的這座宅院並不大,隻有兩間正屋和一間火廚。他走進火廚,將昨晚剩下的飯食熱了一下,匆匆吃完飯後便去床榻上休息,下午還要去糧倉當值呢。
次日申末,許有為從糧倉回來,看見那名女子正在門口搬運劈柴。柏壁城周圍沒有大山,所以,較少有鄉民擔著柴禾來城中售賣,倒是木材鋪有劈柴出售。這種劈柴很規整,長約一尺五寸,有茶杯口粗細,每一根都差不多大小。它與鄉民賣的柴禾相比,雖然價錢貴了一些,但因為晾曬的時間長,很乾燥,燒起來不容易起煙。
城中居民買了劈材後,會雇車夫趕著驢車將劈柴送到家裡。姑娘家門口堆著一大堆劈柴,隻有她一個人在那兒搬運。許有為連忙走了過去,一邊卷起衣袖準備幫忙,一邊問“車夫怎麼沒幫你搬進去呀?”
姑娘直起腰來,用手背抹了一把額上的細汗,道“他嫌我給的銀錢少,從車上把劈柴卸下來後,就趕車走了。”許有為沒再吭聲,而是幫著姑娘把劈柴都搬進了院子,堆在火廚外麵的雨棚下麵。
忙完後,姑娘用銅盆打來井水,讓他淨手。許有為洗完手,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毛巾,一邊擦手一邊向正屋裡張望了一下,好奇地“怎麼沒看見你的家人?就你一個人住呀?”姑娘笑了笑,道“我隻有一個哥哥,他在城裡做買賣,每日都要很晚才回家。”
姑娘並沒有邀請他去屋裡坐,他隻好轉身離開,剛走了一步,突然想起什麼,回身道“我還沒有問你叫什麼名字呢?”姑娘嫣然一笑,道“你叫我阿玉就行。”阿玉將他送到院門外,道“官家,謝謝你了。”許有為不介意地擺擺手道“些許小事,不用道謝。”
第二天中午,許有為正在家中吃午飯,院門突然被敲了兩下,聲音很輕,像是個女子敲的。他走過去打開大門,隻見阿玉站在外麵,手裡端著一隻細瓷碗,滿麵笑容地“官人,我哥昨日帶回了一些鹿肉,我做好了,送一碗來給你嘗嘗。”顯然,阿玉是要答謝他昨天幫忙搬運劈柴一事。
許有為很高興地請她進屋。阿玉進屋後,將花瓷碗放到桌子上,見桌上隻有一碗米飯和一缽蔬菜,有些驚訝地“官人,你怎麼吃得如此簡單?”許有為笑了笑,道“我在衙門裡當差,沒工夫做飯食,隻能簡單地對付一下。”
“哦,官人還沒成親?那也該娶個女子,好好照顧自己。”
許有為沒有回答,而是道“阿玉,你吃過了嗎?”他見阿玉點頭,便道“那我給你倒杯茶吧。”阿玉坐到桌旁,接過他遞給的茶盞,喝了一口道“你快嘗嘗鹿肉,看看我的手藝怎麼樣?”許有為用筷子夾起一塊放入口中,咀嚼了幾下,連連點頭說好吃。阿玉一聽,開心地笑了起來。
美人送來美食,令許有為胃口大開。他如風掃殘雲一般,不一會兒便將飯食一掃而光。待他吃完後,阿玉主動幫他收拾碗筷,拿到火廚中去涮洗。許有為站在阿玉的身後,瞧著她的背影。阿玉體態婀娜,後背寬窄有致,一頭烏發如瀑布般披下來,令他心生旖念。許有為心中默念“宿夕不梳頭,絲發披兩肩,婉轉郎膝上,何處不可憐?”
許有為已經注意到了,阿玉昨日稱他為官家,今日卻改口叫官人。那時候,女子一般稱自己的夫君為官人,阿玉這麼叫他,雖隻是一字之差,可說明她顯然有意與他親近。
許有為抑製不住內心的衝動,走上去摟住了阿玉盈盈纖腰,把她緊緊地抱在了懷裡。阿玉並沒有掙紮,隻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許有為將臉頰貼在她的後頸窩處,嗅著她秀發的香氣,輕聲道“阿玉,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阿玉雖沒有回答,但許有為感覺她嬌軀微顫,似乎芳心已動,情難自抑。
“阿玉,你未嫁,我未娶,咱倆為何不能成為夫妻呢?”
阿玉抑製住內心的騷動,平靜開口道“官人,我乃良家女子,不能與你苟且。你若真心娶我,可於明晚去我家,當麵向我哥提親。”
“好,我去,一定去!”
翌日晚上,許有為拎著一隻禮盒來到對麵的宅院,敲開了院門。為他開門的是阿玉。阿玉插上門栓後,領他走進了屋子。許有為一進門,隻見一名男子從桌旁站了起來,此人看上去大約二十五六歲,中等身材,眉毛濃黑,雙目炯炯有神,唇下一縷短須。他一看見許有為,微笑地作揖道“許先生,敝人在此久候你大駕光臨。”許有為連忙上前,將禮盒放到桌上,拱手還禮道“兄長,失敬,失敬。”
雙方分賓主坐下後,許有為瞧著對方道“敢問兄長尊號上下?”
“敝人姓潘,名福如。”
許有為點頭道“潘兄,我與令妹阿玉一見鐘情,欲結為秦晉之好,今晚前來拜見兄長,還望兄長成全。”潘福如笑了笑,道“許先生,明人不做暗事,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並非阿玉的兄長,我乃宋金剛麾下的一員將領。”
“啊?”許有為一聽,驚駭地站了起來,“你?你們……”他扭頭將目光投向了立於一旁的阿玉。阿玉什麼也沒說,隻是衝他嫵媚地一笑。
“許先生,少安毋躁,請坐下,你聽我把話說完。”潘福如說罷,作了個“請”的手勢。
許有為瞅著他,又瞅了一眼阿玉。阿玉衝他微微地點了點頭。許有為躊躇了一會兒,還是坐了下來。潘福如語氣平和地“許先生,我今日見你,並無惡意,隻是想請你幫個忙。”
“什麼忙?”
“幫我們把一批東西運進糧倉。”
“絕無可能!”
“許先生,不要忙著拒絕。”潘福如說罷,對阿玉使了個眼色。阿玉會意,轉身進了裡屋。少頃,她端來一隻桃木托盤,放在了桌子上。潘福如將托盤上的紅綢掀去,原來是十根黃澄澄的金條。金條在燭火的映照下,發出耀眼的光芒。許有為一見,不禁瞪圓了眼睛。
“這是一千兩黃金,足夠買一座莊園,千頃良田,數百奴仆。”潘福如笑道,“許先生,我知道,你對阿玉情有獨衷,所以,已在這座宅院裡準備了一間新房。你若應允,今晚即可與阿玉成婚。事成之後,你可以帶上阿玉和這一千兩黃金,遠走高飛,尋個安穩之地,廣置田產美宅,當個富家翁,快活一世,豈不樂哉?”
許有為聽了,瞅了一眼阿玉,又瞥了一下那十根金條,不由得有些心動。潘福如看在眼裡,微笑地端起茶盅道“許先生,不忙,你可仔細掂量。來,請喝茶。”許有為端起茶盅飲了一口,靜下心思索起來。平心而論,對方開出的條件確實誘人,一千兩黃金,外加一位窈窕淑女,這種誘惑確實夠大的,恁誰也無法輕易抵擋得了。他現在雖然為官,可隻是一名從七品的司戈。目前天下紛爭,群雄爭霸,這江山將來到底歸誰還不一定哩,倒不如抓個現成的。想到這兒,他橫下一條心來,放下茶盅道“行,我答應你!”
潘福如一聽,哈哈大笑,道“許先生果然是個明白人。那好,良宵一刻值千金,我就不打擾你們了。事急從權,改日潘某再擺酒為許先生賀喜。”說罷,他站起來拱了拱手,轉身走出門去,輕輕地帶上了屋門。
不用說,潘福如和阿玉都是宋金剛派來的。
宋金剛是個聰明人,他知道二哥與他對峙,是在消耗他的糧草,對此,他卻無計可施。劉武周雖然占領了河東的大片領土,但還遠沒有建立起有效的統治,唐軍散布在各地的反抗力量還十分活躍。所以,宋金剛幾萬大軍的糧秣,還得從遙遠的北方運來,不僅路途遙遠,而且,二哥還經常派出小股軍隊切斷他的糧道,造成他的糧秣供應時斷時續。無奈之下,宋金剛隻能讓士兵到處去搶老百姓的糧食,以補充軍需。
宋金剛當然也想掐斷唐軍的糧秣供應,然而,二哥駐軍柏壁,背靠關中,斷他的糧道是不可能的,隻能在糧倉上打主意。他計劃派人去柏壁城,找機會燒掉唐軍的糧倉。正巧,劉若蘭來軍營中探望丈夫,隻見他麵帶憂鬱,便問他為何事煩惱?宋金剛便將自己的處境以及欲派人去燒毀唐軍糧倉的事告訴了她。
劉若蘭沉吟片刻,道“我的侍女阿玉聰明機靈,容貌秀美,如派她同去,當可收到奇效。”為了自己的丈夫,劉若蘭也算是下了血本,連自己的貼身侍女都貢獻出來了。
潘福如帶著阿玉和另外一些人來到柏壁城,潛伏了下來。他發現,唐軍的糧倉守備森嚴,想要靠近糧倉都很困難,更彆說進入糧倉了,所以,必須尋找到一名內鬼。他們之所以盯上許有為,也不是無的放矢。俗話說,蒼蠅不盯無縫的蛋。先一步被派來的細作告訴潘福如,許有為不僅在外租房居住,而且經常趁著夜色,換上平民的衣服去青樓尋歡作樂。顯然,他是一個貪圖享樂之人。於是,潘福如便派人花費重金,讓居住在許有為對麵的那戶人家搬走,安排阿玉住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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