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很清楚,這一放手。
他的七七大概很快便會被她的家人認回去,不管是去南城,還是出國,她都不會選擇留在雲城。
她會離開這個城市,遠走高飛。
從此,沒有她的雲城,會像墳墓,埋藏的留下的都隻有他一個人而已。
然而,手臂之下圈著的她那麼單薄,眼前是她躺著不肯醒來的身影,他已經失去再圈禁擁抱她的勇氣。
傅謹臣最後也隻是輕輕拍了拍黎梔的肩背,便徹底鬆開了手。
黎梔沒抬頭看退後一步的傅謹臣,快步朝著門口走去。
她推開病房門時,正好撞上拿著一些單據過來的雷淵。
傅謹臣沒騙她,他確實是讓雷淵去辦出院手續了。
“太……太太?”
雷淵錯愕看著從自家少爺病房走出去的黎梔。
太太竟然主動來找三少了?
然而,雷淵尚且來不及高興,便看到了站在病房中仿若石塑般的傅謹臣,他意識到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樣,忙讓開了路。
黎梔從雷淵身旁低著頭經過,迎麵,霍硯白朝她快步走過來。
“梔梔,沒事兒吧?我一個學心理學的師妹結婚,專門給我送了些喜糖過來,我給你也送幾顆沾沾喜氣。你怎麼自己跑出來了,外麵冷氣開的足,你該加件衣服的。”
霍硯白儼然是從黎梔病房出來的,他像是也沒覺察到黎梔是從隔壁病房出來,快步上前,虛攬過黎梔的肩膀,將她往病房方向帶。
黎梔低著頭,沒掙脫霍硯白的虛扶。
因為她雙腿有些發軟,腳步虛浮,到底還是沒出息了。
“什麼樣的喜糖?”
黎梔接著話,兩人離開。
霍硯白的說話聲沒壓著,輕易便傳進了隔壁病房,雷淵都不敢看傅謹臣的神情。
他忙一大步跨進了病房,關上了病房門。
但他心裡又替自家主子著急,禁不住側臉貼在了門板上,使勁聽著外麵的動靜,又皺眉無奈的道。
“就這一會兒工夫,您怎麼又把太太給弄哭了?您看看人家霍醫生,千方百計給太太送糖吃,跑的真夠勤快的,您再這麼不長進,大概下次就真得給太太的喜糖了……”
雷淵嘀咕著,聽到隔壁病房門被關上,再也聽不到聲響了,他才轉頭。
結果便對上傅謹臣冰冷的眼眸,看起來很平靜,但又像蘊藏著割裂般的洶湧情緒。
雷淵瞬間閉嘴,後脖頸發寒。
“她哭了?”傅謹臣蹙眉問。
他剛剛並沒有發覺,雷淵在男人的視線逼迫下點了點頭。
他剛剛確實看到了,黎梔雙眼通紅,睫毛都被打濕了。
雷淵覺得,聽到太太哭了,還被霍硯白給帶走了,這會兒那個霍醫生可能正在溫柔體貼,殷勤百般的給太太擦拭眼淚,傅謹臣哪兒還能忍得住?
怕是下一秒就要衝出去,踹開隔壁病房門,將霍硯白撕了,有多遠丟多遠。
誰知傅謹臣隻是倏然攥緊了拳,又鬆開,接著便轉了身,嗓音淡漠的開口道。
“收拾東西,出院吧。”
雷淵一急,“可是太太那邊兒……”
傅謹臣伸手解著病號服的扣子,沉聲打斷他,“已經離婚了,稱呼改掉,往後叫她黎小姐。”
雷淵,“……”
若非傅謹臣一顆扣子,解了三下都一直打滑沒解開,雷淵真要相信他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