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斟酌一下用詞,小心翼翼回稟道:“回世子爺,奴婢們今日也是從靜雅閣和壽安堂過來的。隻是老夫人給的銀票還還不夠。奴婢們也是一時心急,這才想著再來求一求少夫人!”
“不用求她!”
陸明軒伸出手,“賬簿拿過來!”
三個婆子眼疾手快的將手中的賬簿雙手奉上。
陸明軒粗略看了個大概,皺眉道:“一萬三千兩銀子,現在還差多少?”
婆子道:“回世子爺,還差一萬兩千七百兩!”
陸明軒:“”
所以,祖母就隻給了這些婆子三百兩銀票?
如此行事,簡直是給整個宣武侯府抹黑。
侯府,還不至於淪落到連年貨都置辦不起的境地。
陸明軒合上賬簿,昂首道:“樓月,你去凝香居拿取一萬五千兩銀票過來!”
去凝香居找宋姑娘拿銀子?
而且還是這麼多?
世子爺這幾日一直待在侯府不回去,而且動不動就散步到淩霜閣這邊來。
來了又不進去,隻在門外看著愣神。
如果這個消息傳宋姑娘耳中,宋姑娘還指不定在凝香居怎麼大發火氣呢?
就算衝上侯府來砍人都有可能!
樓月退後一步,麵露恐懼。
“屬下不敢,請世子爺饒過屬下這一次吧!”
“你”
陸明軒看向他身旁的樓蘭,後者一個踉蹌、站立不穩。
陸明軒瞪了兩人一眼,一咬牙,“沒用的東西,本世子親自去!”
樓蘭樓月頓時鬆了一口氣,連忙跟上。
此時正值晌午,一牆之隔的淩霜閣內,傳來陣陣烤肉的香味。
三個婆子忙碌了一上午,肚中早已空空如也。
這香味一傳來,三人肚中饞蟲撕咬。
三日前,顏卿交還了管家對牌,連這個月本該發下來的夥食銀錢也被收回去了。
侯府下人的生活水平更是一落千丈。
以前他們還能跟著顏卿吃點油水,可是現在,她們連每日免費的下午茶都快要喝不上了。
三個婆子難免心懷怨氣。
“哎,這老夫人和夫人也是,管不了家就彆管,非要把少夫人的管家對牌要回去。這下好了,整個侯府都快窮得揭不開鍋了。”
從前,她們也曾經曆過這種緊巴巴的日子。
隻是,自從顏卿嫁入侯府管家之後,她們的生活就如芝麻開花節節高,過上了餐餐有油水的好日子。
人嘛,就是這樣,向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吃慣了精鹽細米,就再也無法咽下糠咽菜。
三個婆子沒來由地感念起顏卿的好來。
“往年啊,咱們隻需直接報賬,少夫人過目一遍後,便會爽快地發放銀錢!”
一個婆子接話道:“那可不!咱們少夫人財大氣粗,從來不屑在這些瑣事上計較。並且,每次我們這些人去求見少夫人,少夫人還會恩賜我們這些婆子一把金瓜子。”
“少夫人那是數一數二的好,就算是放眼整個京城,也找不出第二個來。可是,這世子爺為什麼就是不喜歡少夫人呢?世子爺寧願寵幸了一個漿洗的賤婢,也不願意與少夫人圓房,這真是”
說著,三人低聲道,“你們說,咱們世子爺是不是眼神不太好!”
“咳咳!”
此言一出,不遠處便傳來樓蘭急促的咳嗽聲。
三個亂嚼舌根的老婆子,他們家世子爺還沒走遠呢!
三個婆子頓時噤若寒蟬,你推我搡的趕緊逃離!
陸明軒冷著臉矗立在原地,隱藏在廣袖之下的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
冰天雪地的空氣中,仿佛彌漫著一層寒霜,更冷了。
樓蘭月落月心有靈犀地後退了一步。
靜默良久,陸明軒一咬牙,快步離去。
淩霜閣內。
顏卿在屋裡悶了整整三天,不知怎的,突然就來了興致。
讓丫鬟婆子在院子裡堆起柴火,又買來兩隻肥嘟嘟的羔羊,烤起了全羊。
丫鬟婆子們端著茶水糕點來來往往,整個淩霜閣一下子就熱鬨了起來。
錦心忍不住感歎:“姑娘出嫁後,咱們好像很久都沒像在安國公府那樣熱鬨啦!”
安國公是個正兒八經的武將,做事向來豪爽,也不講究那些繁文縟節。
顏卿八歲以前,安國公就喜歡帶著妻兒和老部下,在冬雪連綿的寒冬,大家圍坐在院子裡,對著篝火吃著香噴噴的烤羊肉。
眾人一邊開懷暢飲美酒佳釀,笑聲此起彼伏,響徹雲霄。
那場麵彆提有多熱鬨了!
可是,自從顏卿滿八歲之後,由於男女有彆。
每次安國公在院裡烤羊,她就隻能老老實實地待在閨房裡,眼巴巴地等著下人把烤好的羊肉送進來。
見顏卿麵色有幾分感傷,玲瓏巧妙地岔開話題道:“姑娘,你是沒有親眼看到”
玲瓏難得多話,笑著道:“二小姐從祠堂罰跪三日,回到梅香院之後,看到原本種紅梅的地方,隻剩下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坑,那臉色……”
一句話還沒說完,淩霜閣的下人捂著嘴偷笑。
錦心接著道:“那臉色比吃了臭老鼠還難看,二小姐大叫一聲,直接就暈過去了,到現在都還沒醒過來呢!”
說著,淩霜閣的下人們大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