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卿轉身進入裡間,沒有絲毫留戀。
陸明軒凝視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他驀地憶起兩人初遇之時,她頭戴麵紗,微微一笑。
那對美得令人目眩神迷的雙眸,略顯青澀,卻蘊含著幾分羞怯。
對了,那時的他便對她動了心,否則也不會許下娶她為妻的承諾。
陸明軒恍然驚覺,他覺得自己就要失去這一生極為重要的東西。
然而,他依舊在心中告誡自己,對顏卿隻有愧疚,絕非愛意。
陸明軒失魂落魄的逃離之後,玲瓏與錦心躊躇著推開門。
瞧見顏卿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不禁輕輕歎息。
都說世子爺性格執拗、頑固不化,可姑娘又何嘗不是如此?
如今姑娘一次又一次將世子爺趕走,這般模樣,怕是真的不打算好好過日子了!
兩人默默地為顏卿梳洗,整理好被褥,放下四角垂掛香囊的床幔。
顏卿沉思許久,開口道:“玲瓏,替我給父親母親傳一封書信吧!”
“姑娘,你要寫信給國公爺和國公夫人?”
這可是好事!
錦心滿心歡喜地說道:“自從姑娘嫁到宣武侯府,便與國公爺和國公夫人斷絕了聯係,就算是國公夫人從定海傳來書信,姑娘也從未理會。如今姑娘竟主動寫信,國公夫人見了必定欣喜。姑娘稍等,奴婢這就去準備紙硯!”
說著,錦心歡快的跑了下去。
顏卿微微歎息,她並非不看母親送來的書信,而是不敢看。
她害怕看到書信中的親情與溫暖,與自己被夫君冷漠以待的境遇形成對比,她會為自己的選擇而懊悔不已。
上輩子的她就是懷著這樣的心態,渾渾噩噩地度過了一生。
直到定海一戰,父親寧死不降,自刎於定海湖畔,而母親也跟著殉情。
顏卿躺在病榻之上,終於成為了一個真正的孤家寡人!
隻是這輩子,她嫁入宣武侯府三年,也與雙親斷絕了關係三年。
這三年來,顏卿未曾回過半封書信,也不知道父親母親會不會還在生她的氣?
“三年了,若是國公夫人收到姑娘的書信,定然會感到無比欣慰!隻是,姑娘想要在信中寫些什麼?”
從前的姑娘滿心滿眼隻有世子爺,哪怕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她便能立刻洞悉姑娘的心思!
然而,近來姑娘卻一反常態,對世子爺冷淡至極。
姑娘的心思,玲瓏隻能靠猜測。
顏卿輕聲道:“不過是想他們了!”
陸明軒這一次選擇與太子作對,無疑是自尋死路,整個宣武侯府必將遭受滅頂之災。
在這傾巢之下,她作為侯府的世子夫人,必然難以幸免。
而她身後的顏家,也會因為此事而遭到太子的猜忌,重蹈上一世的悲慘命運。
顏卿無奈地搖搖頭,她必須趕在太子登基之前,與宣武侯府徹底劃清界限。
上一世,太子登基是在五年之後,想必這一世也不會有太大的出入。
顏卿最好能在五年之前,與陸明軒和離。
然而,和離之事說起來輕巧,做起來卻困難重重,宣武侯府定然不會輕易放過她這個身份尊貴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