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府找到兒媳,即將大辦宴席宴衝喜一事沒過多久便傳遍滄州,成了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要說這鄭家二公子,在滄州那可是無人不知。
這鄭二公子鄭言清,三歲識千字,七歲熟讀古詩,十歲便寫得一手好文章,在滄州小有名氣。
直到十二歲那年參加童生試,一舉奪魁,在滄州可謂是遠近聞名,成了讀書人的楷模。
但也許是早慧傷人,考後不久,鄭言清便得了大病,身體每況愈下,錯過了後來的省試。
鄭家遍訪名醫也沒多大效果,後來便把主意打到了玄學上,請了個遠近聞名的道士來卜卦。
卦象顯示鄭言清命不久矣,要想破局,唯有衝喜可解。
也是從那之後不久,鄭言清便頻頻作噩夢,還總發生些詭異之事。
因為這些,沒人敢嫁進來,衝喜之事一拖再拖,眼看就要到算出的良辰吉日了,卻遲遲找不到人。
無奈之下,他們隻好把視線轉到了武林人身上,舉起了這比武招親的旗子。
眾人以為這次招到的會是功夫了得的俠女,卻沒想到是個半吊子的外地人。
大家都在賭,這姑娘能在鄭府待多久。
李弱水此時正在客棧裡上藥,絲毫不知道自己在滄州已經小火了一把。
潛入鄭府這件事本來是陸飛月的任務,卻因為自己的問題要讓李弱水來背負,這實在是讓人愧疚難安。
“弱水,明日鄭府便要來接親了,若你不願,我們還可以現在走。”
被路之遙拉著上藥的李弱水抖著手,嘴角扯出一個僵硬的笑。
“沒事的陸姐姐,我對成親這事不看重,況且我要的解藥也在鄭府,你也不用這麼……嘶,我覺得不用上藥了。”
不知為何,路之遙對給她上藥這件事興致頗高,每天就像鬨鐘裡的那隻布穀鳥一樣,到點了就開始叫“該上藥了、該上藥了”。
“這傷痕已經開始結疤了,沒必要抹藥。”
李弱水覺得這藥膏也奇怪,結了疤再塗反而火辣辣的。
“大夫說要上足三日的,等到今天下午再上一道就可以了。”
路之遙語調溫柔,手卻不容拒絕地按著她,將藥膏慢慢塗到傷口上。
他看不見,也不知道是怎麼把藥膏抹得這麼準的,就連手指的傷口的位置也沒被放過。
李弱水歎口氣,也就隨他去了。
“你確定火燚草在鄭家?”江年疑惑地看著她。
“說實話,我已經去鄭府翻過一遍了,不僅沒發現書信,草藥也隻有靈芝人參一類的常見藥材。”
李弱水仔細想了想劇情,這火燚草是鄭夫人給陸飛月的,沒寫明從何處拿出來,但一定在鄭府。
係統不讓劇透,但斟酌了一下,她還是提醒了江年。
“鄭府家大業大,我相信一定有火燚草,至於書信,大抵是有哪處沒搜到,不用著急,再搜搜。”
陸飛月抱著鎏金刀,垂著腦袋,冷豔的氣質不再,反而露出一些愧疚帶來的溫順。
“原本是帶你來解毒的,現在反而要你幫我完成任務,還要你來安慰我們。”
李弱水啞然失笑,拂開了路之遙的手,上前拍了拍陸飛月的肩。
“這可不是安慰,這是實話,而且我真的不在意嫁人這個名頭。”
陸飛月低著頭,吸吸鼻子,飛快地抱了她一下,隨後又轉身拉開房門。
“我去給你買些吃的。”
江年拍了拍李弱水的肩,趕緊跟了出去,兩人的身影沒多久便消失在了樓梯拐角。
李弱水關上門,剛轉過身便看見路之遙垂著頭坐在原位,烏發遮擋著側臉,看不清神情。
她也沒多在意,坐回了原位,順手拿起盤裡削成塊的蘋果放進嘴裡。
“繼續吧,我吃點東西分散注意力。”
路之遙應了一聲,又抬起頭,拿起一旁的白紗布,順著她的手指一點點地纏起來。
現在已經入了四月,天氣漸漸好了起來。
而李弱水的手仿佛順應著四時變化,也暖得不行,和他的溫度不同。
方才被她的手拂開後,那股莫名的焦躁又浮現心頭,他找不到宣泄口。
“這傷口還痛麼?”
李弱水嚼著果肉,點點頭:“一點點吧,你快一些,不然蘋果就要被我吃完了。”
“要是痛的話,你還可以咬我。”路之遙停了手,說得非常認真。
隻有那種快樂才能掩蓋這份焦躁。
李弱水仔細地看著他,腮幫子鼓個不停,房間裡響著果子被咬下的清脆聲。
“那你靠近些。”
像是失去方向後被海妖引誘的航海人,路之遙慢慢俯身,將肩膀湊了過去,唇角揚起一抹笑。
“張嘴。”
雖然奇怪,但路之遙還是微微張開了唇。
薄唇微紅,他保持著傾身張嘴的樣子莫名有些乖巧。
一塊蘋果放進了他嘴裡,果肉冰涼清甜,他下意識嚼了嚼,那股甜味立刻便竄遍了唇齒。
“哈哈哈哈哈。”
李弱水看著他怔然著吃蘋果的神情,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見牙不見眼。
“牙根癢就吃點東西磨磨,我可沒有咬人的愛好。”
清越的笑聲響徹耳畔,路之遙莫名感到一下心悸,轉瞬即逝,這是從沒有過的感覺。
路之遙將蘋果咽下,唇角笑容不再,他伸手撫上了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