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的感覺很奇異,就像心口被揉了一下,酸澀中又帶著說不出的舒服和滿足。
李弱水見他突然不笑了,慢慢收了笑聲,往後坐了一些。
不會是玩得太過分,他生氣了吧?
她下意識去找他的劍在哪,見到放在床上時鬆了口氣。
要是他腦子又短路了,她還有時間周旋。
“這是什麼。”
路之遙撫住心口的手慢慢收緊,神色有些茫然。
李弱水看了一眼,猶豫地回道:“那是你的胸口。”
難不成這人吃了蘋果就會變傻?
路之遙皺著眉頭,搭上了自己的手腕,凝神分辨脈象。
李弱水湊過去看,不自覺壓低了聲音:“你怎麼了?”
路之遙收回了手,溫聲回道:“我以為我中毒了,但好像不是。”
“中毒?”李弱水滿臉不可置信:“誰能給你下毒?”
路之遙這時才鬆開眉頭,低眉輕笑:“這裡就你我二人,你說呢?”
???
這是人說的話?
李弱水走到他身邊,儘管知道他看不見,還是用纏了紗布的右手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我用得著下毒嗎?我前天直接讓她把你戳瞎了不是更好?”
路之遙不急不緩地收著藥瓶和紗布,唇角笑意不減。
“我早已經瞎了,這兩顆眼珠子有什麼要緊的。況且,我躲得過。”
“你終於承認了!”
李弱水臉上的憤怒被笑容代替,帶著幾分“被我逮到了”的小得意。
“我就知道你是故意套路我!”
路之遙微微歎口氣,狀似苦惱:“竟被你看出來了。”
“我當時立馬就反應過來了。”
此時的李弱水高興到握拳,這是她第一次完全猜中路之遙的心思。
她沉浸在這喜悅之中,從而忽略了自己被套路的事實。
在這和諧歡快的氛圍中,客棧的房門被打開,走進兩位豐腴肥臀的媒婆,一紅一綠,他們身後是匆忙跟進來的陸飛月和江年。
“喲,這就是未來的鄭家少夫人吧,模樣標誌。”
“就是和男人獨處一室有些不妥。”
兩人一唱一和地對李弱水二人評頭論足起來,隨後用手絹遮住嘴,嘀嘀咕咕了幾句。
陸飛月抱著燒雞,三兩步走到李弱水身邊,有些慌張。
“這是鄭家送來的兩位媒婆,說是今晚給你打扮一下,明早花轎就到。”
兩位媒婆商量好之後,對著樓下拍了拍手,三個小廝便立刻抱著箱子進了房中。
媒婆讓他們將箱子放到梳妝台旁,親昵地拉著李弱水走到桌邊。
“這位公子,能不能讓讓?”
坐在桌邊的路之遙勾著唇角,抬起盤中的紗布和藥膏起身讓位。
這兩位媒婆將李弱水圍在中間,你一言我一語地給李弱水補起了課。
很明顯,李弱水沒有娘家,她們今日來不僅是給她梳妝和聘禮,還要把成親的規矩給她從頭說起。
兩位媒婆正說得火熱時,路之遙慢悠悠地坐到了她們身邊。
穿著紅衣的媒婆轉頭看他:“你做什麼?”
路之遙笑吟吟地開了口:“我也不知道成親的習俗,有些好奇。”
不僅是路之遙,就連江年和陸飛月二人都坐了過來,
他們不僅是好奇,還想摸清楚流程後好找時間深入翻查鄭府。
好不容易得了這麼個顯擺的機會,媒婆們沒有拒絕,反而將聲音放大,繼續說了起來。
“……咱們這裡和其他地不太一樣,新娘拜完天地後不用立刻入洞房,而是要和新郎官一同坐在大廳內,將盤中堆著的喜糖發完才行。”
李弱水也來了興趣,完全把這個當成了風土人情來聽。
“為何要發糖,不蓋蓋頭麼?”
“不用。”紅衣媒婆擺擺手:“咱們滄州開明,不講究蓋頭,郎才女貌大大方方展現就好,遮不遮的無所謂。”
綠衣媒婆隨後補充:“成親是大喜事,喜糖沾了新娘新郎的福氣,發糖便是將福氣散出去。”
兩人繼續你一言我一語說起了規矩,說得李弱水頭都大了。
直到夕陽的餘暉斜擦入客棧時,這兩人才算把事情說完。
她們將一個不大的錦盒遞給李弱水,滿臉喜色。
“這是鄭家的聘禮,裡麵都是一些買了沒寫名的店鋪和宅子,都歸你了。”
李弱水的手有些顫抖,她打開錦盒,看著裡麵一疊的地契,沒忍住咽了下唾沫。
這也太實惠了。
兩位媒婆打開另外兩個小木盒,將裡麵的東西一一擺在梳妝台,神色喜慶。
“要發喜糖,臉麵可是很重要的,今晚就由我們給你畫個美美的妝容。”
李弱水被拉到梳妝台前,被細線拉著絞麵開臉,開始了漫長的梳妝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