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微風吹過掌心感到一陣涼意時,他才知道自己早已出了薄汗。
緊張、好奇、心悸、愉悅,還有太多難以言明的情緒出現,就連呼吸都下意識收住了。
甜香越來越近,快要和他呼吸交融在一起。他從未與人有過這樣距離的接觸,似乎都能感受到她身上傳來的溫度。
路之遙下意識後仰了一些,略紅的唇露在月光下,泛著細微的光澤,如扇的睫羽也在微顫,像是在等待懲罰,又像是在等待指引。
柔柔涼涼的觸感落在唇角,她輕輕抿了一口,像是蜻蜓點水,又飛快地撤了回去。
李弱水方才一直在糾結,她沒親過誰,糾結了一會兒才選擇了親嘴角,像吃雪糕一般抿了一口,莫名其妙地嘗出了一點甜味。
她捏著衣角,手有些抖,除了緊張之外竟然還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興奮。
她這麼做隻有一個最簡單的目的,讓他將她從待宰的羔羊裡提出來,意識到她的不同。
原本是想要循序漸進的,但方才情形緊張,這個大招隻能搬出來了。
路之遙此時微微仰頭,雙手撐在身後,一副任由采擷的樣子怔楞在此地。
“你高興麼?”
李弱水湊到他耳邊問出這句話,聲線沙啞,尾音顫抖。
夜風繾綣,將這句話卷到了他耳中,隻覺得癢。
路之遙唇角微動,似是要說些什麼,李弱水卻在下一刻一頭撞進了他懷中。
他愣了一瞬,隨後搭上她的脈象,微微鬆了口氣。
隻是暈了。
路之遙說不清此時心裡的感受,隻覺得像雨滴落到樹葉上,淅淅瀝瀝,每一片樹葉都為雨滴的到來而顫抖。
他坐在地上,懷裡抱著暈倒的李弱水,不知在想些什麼。
而李弱水能暈得這麼巧妙,當然不是真的暈了,她心理素質沒這麼弱。
但她知道此時最好的方法就是睡遁,所以她開啟了係統的回憶獎勵,立刻陷入了夢境。
不對,應該是路之遙的過去,真實的過去。
此時她輕飄飄地落到街上,看向街角那處。
大“母親,請讓我帶人去找李姑娘。”
鄭言清作揖垂眸,沒有和鄭夫人有一點的視線接觸。
李弱水二人發出的聲響足以驚動鄭府的守衛,他們看到躺在榻上的鄭言清時大吃一驚,急忙將他送到了鄭夫人跟前。
他沒心情去聽鄭夫人擔心的話,隻想帶人前去幫助李弱水。
鄭夫人挑明了燭火,將房內照得通明,生怕這樣暗的光會傷到自家兒子的眼睛,等到她燭火都點好後,她才讓伺候的丫鬟出去,轉身看著他。
鄭夫人勾著得體的微笑,像是哄小孩般帶著他走到耳房,似是沒聽見方才他說的話。
“現在已經醜時了,今晚就睡耳房吧,明日早起還得溫書,省試不遠了。"
鄭言清垂眸不看她,手握成拳,話裡帶著深深的無奈。
“娘,您聽見我方才說的話了嗎。”
“聽見了。”鄭夫人慈愛地拍拍他的衣領:“但她不過是來衝喜的,咱們還可以再招,你沒大礙就好,這些事不用你操心。”
又是這樣。
即使他剛才差點丟了命,他娘也沒有半分心疼,話裡話外全是幾月後的省試,他的存在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家族爭光。
“之前我問草藥的下落您也說我不該操心,那我能操心什麼呢?整日將我關在院中,這個家裡有什麼是我知道的嗎?
j鄭言清掙開鄭夫人的手,直直地看向她。
鄭夫人見他麵帶不虞,一下慌了神,她可聽說不少學子因為心情不好整日都看不進書。
雖說她兒子天資聰穎,但也架不住整日看不進書。
“你看你,不過是草藥這樣的小事,這也要和娘置氣?”鄭夫人過去關窗,一邊關一邊說。
“這草藥你用不了,就把它放到書房暗室了。你不用急,這也不是瞞你,想要什麼娘去給你拿,你看書就好,不用為這等事勞煩。”
“鄭家富甲一方,卻隻能世代經商,沒人考過功名,連鄉試都過不了,不少人用這個來刺咱們。
現在出了你,若不是前幾年突然得病,現下怕不是已經中狀元了。”
鄭夫人滿懷希冀地看著他,那眼神雖然溫柔,卻總是少了幾分母子的慈愛味道,多了幾分拜托意味。
“家裡產業有哥哥姐姐,你考官就好,娘都是為了你言清!”
鄭言清從小聽到大,早就乏了,得了藥草的所在地,他也不想再在這裡浪費時間。
家裡不撥人,他便自己去。
李弱水也是被他連累的,他不能讓她因為自己出事。
“你去哪快跟著二少爺!”
鄭夫人原本溫柔的聲音突然尖利,雙手揮著讓院外守著的護衛跟上他,生怕他出什麼事。
鄭言清身體不好,常年喝藥,明顯跑不過那些訓練有素的侍衛,沒過多久便被攔了下來。
他皺著眉,固執地往大門去。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走到鄭府大門,家丁在他的眼神下,猶猶豫豫地開了門。
漆紅的大門打開,露出路之遙的身影,他背著李弱水站在如水的月光中,唇畔含笑。
“鄭府不安全,本想直接帶她回客棧,但我的劍還在你房裡。勞駕,能不能將它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