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小丫鬟走得心驚膽顫,生怕自己什麼地方說錯了會耽誤鄭眉的計劃。
可路之遙並沒有問她鄭眉的事,也很少同她說話,但嘴角總是蘊著笑,任誰看了都會心生好感。
兩人好不容易到了鄭府,小丫鬟和門口的守衛打好招呼後引他到了會客廳。
“路公子,您先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去叫小姐來。”
路之遙點點頭,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
小丫鬟猶豫地看了他一眼,將房門關緊後便匆匆離開了。
這會客廳裡不知點了什麼熏香,聞起來稍顯甜膩,路之遙莞爾一笑,不甚在意坐在凳子上,手撐著下頜,有些出神。
他看不見,不知道這所謂的青黑到底是個什麼顏色,也不知道在他眼下會是個什麼樣子,但看周圍人的反應,似乎確實不太好看。
路之遙指尖輕叩著桌麵,有些無奈地輕歎出聲。
李弱水這麼在意皮相,大抵是他為何要在意這個?
“這會客堂要不要打掃?”
門外傳來兩個丫鬟的輕語,將路之遙的神思又拉了回來。
“不用,昨日交代過了,今日小姐要用,讓我們不要隨意進去,擦擦廊柱就好。”
“真奇怪,這門窗怎麼都封得死死的。”
路之遙頗感無趣地撐著下頜,聽她們二人聊天。
他知道這個房裡的香有問題,但對他沒什麼用,而且他今日心情還算不錯,也不想計較鄭眉耍的把戲。
“聽聞少夫人昨日出去了,今早才回來,可把夫人氣得不行。府裡有人傳她和少爺感情不篤,時常出去找一個盲眼男子。”
盲眼男子本人頗感興趣地揚揚眉,純當聽書一般繼續聽著。
“亂說,感情不篤還會替少爺找出下毒之人嗎?昨日少夫人為了他和老爺夫人對峙的模樣你沒見到嗎?
jj“也是,不愛又怎麼會幫他做這麼多呢?
j路之遙眼睫微彎,但唇邊的笑意卻被拉平了一些。
“聽說夫人正在為少爺相看女子,想要選個能督學的娶進府中。”
“這才成親沒多久便要納妾了?少爺大概是不會同意的,我也不願意,我覺得少夫人很好。”
“對啊,人沒有架子,又很厲害,兩人站在一起簡直是郎才女貌,璧人一對,看起來很是登對。”
路之遙一語不發,像是在茶館聽書一般聽著兩人談論。
兩人談了不少李弱水和鄭言清在府裡做的事,包括她帶著鄭言清去小廚房悄悄吃東西,以及昨日李弱水是如何維護鄭言清的。
每一件事都像是李弱水能做出來的,但每一件對他來說似乎又不太熟悉。
李弱水現在麵對他雖說沒那麼拘束了,卻也沒有那麼自然,是他太嚇人嗎?
可他不就是希望李弱水怕他麼?這樣才有趣不是嗎?
不論為什麼,她的注意力就應該集中在他身上。
“你們怎麼在這裡,不是說今日不要來會客堂打掃嗎?!
j鄭眉的丫鬟匆匆走來,見到門外的兩人時很是驚訝,趕忙將她們往外拉。
她睨了一眼會客堂,離遠後壓低聲音問道:“你們方才沒議論小姐的事吧?
j兩個丫鬟慌忙搖頭:“沒有沒有,說的是少爺的事。”
她這才鬆了口氣,生怕路之遙會發現一點不對勁。
讓二人離開後,小丫鬟裝作焦急地推開了會客堂的門,捎帶歉意地看著路之遙。
“公子,真是不湊巧,我家小姐恰巧去煙柳巷聽書,玄鐵也給帶走了,要不您隨我去煙柳巷找找她?”她手指緊緊攪在一起,眼神慌亂,這個理由實在是太蹩腳了,一般人都會有所懷疑,她要怎麼敷衍過去呢“可以。”路之遙彎起唇角,拿著盲杖慢慢出了會客堂:“我正好也要去那裡。”
大李弱水在鄭府其實並沒有什麼要拿的東西,她隻是回來和鄭言清告彆。
至於到底鄭府其餘人知不知道她離開的事,這不重要。
“為什麼那位盲眼公子要去會客堂?小姐明明今日都在煙柳巷。”
盲眼公子?
李弱水停下了離開的腳步,彎著腰隔著一牆的距離去聽她們的對話。
“不知道,他好像在那處坐了不少時間了。”
路之遙來鄭府了?
今早問他時還被拒絕了,現在又答應了鄭眉的邀請?
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李弱水猶豫了一下,還是向會客堂的方向走去了。
會客堂的門緊緊關著,看起來不像是在會客的樣子。
鄭眉不會想不開對他做了什麼吧?
李弱水放輕腳步靠近那處,湊近聽了一會兒,緩緩推開了門。
裡麵空無一人,但總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甜味飄在空中。
這裡換香了?
李弱水走進去,隻見會客堂裡飄著淡淡的煙霧,中間的桌上放著一個小爐,爐上升起縷縷青煙。
她走上前,隨手打開這個香爐看了一眼,裡麵插著一根暗紅色的線香,此時已經燃了大約四分之三,落下了不少香灰。
李弱水下意識吸了一口,撲麵而來的是一股甜蜜的味道,像是果子裹了蜂蜜,光是聞到都覺得喉口是黏膩的。
這香也太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