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一黃墜落到山崖下。
此時還是清晨,山間漫著淡淡的霧氣,隻一瞬,這兩抹顏色便消失其中。
那幾位黑衣人看著崖下確認後,回身向白霜稟報。
“已經掉下去了。”
白霜的點點頭,看著周圍死傷不少的兄弟,麵上嘲諷。
“即便這樣,還是折損了不少弟兄。”
他們早知道自己敵不過路之遙,即便殺了所謂的李弱水他們也沒辦法殺了他,隻好用這個間接的法子。
這山崖不低,即便不死也要殘,他又是一個瞎子,如何能從其中走出來呢?
不過是早死與晚死的區彆罷了。
“白小姐還真是識時務,還以為要同你糾纏一番,莫不是還想把自己讓步這事用去邀功?
j白霜看著那輛緊閉車門的馬車,嘴角帶著冷笑。
她向來看不慣白輕輕的做派,明明一大把年紀了還總裝嫩,愛去夫人那裡邀功。
馬車內沒有回話,隻有幾聲哐啷的悶響。
隨後,白輕輕撩開馬車窗簾,露出半張臉,眼神依舊純潔如少女。
“你這孩子可不要胡說,你愛做她的狗,可不要扯上我。”
她伸手敲了敲車壁,看向站在馬車外的阿桃。
“他們掉下去了?”
阿桃看了一眼崖邊,愣愣地點點頭,手指不自覺攪在一起。
白輕輕略微挑眉,向她抬了抬下巴:“那便繼續走罷,速度放慢些就是了。”
車隊又慢悠悠地往前出發,乾乾淨淨地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白輕輕看著被她打暈的楚宣,憐愛地拍拍他的臉。
“楚哥哥,你果然還是沒變。既然裝了這麼久便繼續裝下去吧,何苦為了他差點露餡。兒子要比我重要嗎?
y“他身手很好,說不準能活下來,不過也有可能”
“但這又與你我有什麼乾係,到了皇城,仍舊會有人替你拿藥,我們不能在這裡耽誤時間。”
“這都是我們阿楚的命啊,都是他的命。”
大掉崖是大部分小說都會有的劇情,旨在促進男女主感情。
這樣的事由文字描述出來很帶感,但實際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就是巨大的災難。
他們不是這本書的主角,李弱水不敢說他們掉崖就什麼事都沒有,說不準這次真的會掛。
路之遙抓住她手的一瞬間,便反手扯住了崖邊的藤蔓,而他手中那把薄劍就這麼落下了山崖,隱入淡淡的霧氣中。
即便拉住了藤蔓也不能止住他們下墜的趨勢。
李弱水環住路之遙的脖頸,咬住嘴唇,死死壓抑住因為這恐怖的失重感而試圖發出的尖叫。
風從鬢邊擦過,將他們的發絲掀起,那根鵝黃的發帶也在其中飛揚。
崖壁上有不少突出的岩石,李弱水能看到它們往上移去,自己卻沒有感受到,大概都撞到了他身上。
恐懼失重感是人類的本能,李弱水能看到周圍景象,這大大降低了她的恐慌感。
但根本看不到的路之遙呢?
他的世界裡隻有黑暗,這就意味著前方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未知。
就像在一片虛無中墜落,不知什麼時候能到,不知什麼時候會受傷。
李弱水抖著手蓋上了他的耳朵,擋住了那呼嘯的風聲。
“我們會沒事的,一般掉崖了都會有奇遇。”
路之遙的低笑被風聲遮掩,他緊緊摟著李弱水的腰,頭卻輕輕偏進她的頸窩,鼻梁抵上她的動脈。
這人的心跳慌亂無章,比他快多了,竟還想著來安慰他。
“我不怕死。你膽子太小,顧我不如顧顧自己。”
說是這麼說,他的手卻依舊緊緊地抓著藤蔓。
藤蔓上的樹葉一片片掉落,在這長久的摩擦中,原本深綠的藤蔓上漸漸有了血色,一眼看去還以為是褐色的泥土。
李弱水往下看了一眼,雖然有些朦朧,但似乎要到底了。
“我們快要”
話音未落,路之遙手中的藤蔓已然到尾端,不再能支持他們向下滑行。
落下的瞬間,路之遙立刻將她護在懷中,還頗為閒適地拍了拍她的背。
“不怕。”
就像他們即將麵對的不是一場狂風暴雨般的跌撞,而是要陷入什麼溫馨美好中。
李弱水被他埋進懷中,周遭沒有一點痛苦的呻吟,她甚至還聽到了鳥兒嘰嘰喳喳叫著撲騰飛走的振翅聲。
如果不是她此刻確實在翻滾,她都要恍惚以為自己愜意地躺在山林中了。
這翻滾沒能停下,直到他們一同落入水中。
甫一落水,路之遙的手便鬆開了,他就像一塊大石,無力地往深處沉去。
李弱水看著周圍咕嚕嚕浮起的氣泡,毫不猶豫地拉住了他的手往上遊去。
她除了方才被路之遙纏住的擠壓感之外再沒有其他異樣。
跌跌撞撞地帶著他上了岸,兩人一同坐在岸邊歇氣。
之前沒能看見,但此刻和他分開後李弱水才看清他傷得多重。
右手全是血痕,身上的袍子也被割得破破爛爛,左手腕彎曲的弧度有些扭曲,露出的半截手臂上也多是淤痕。
他撐著身體咳嗽幾聲,將勾纏在身上的黑發拂開,嘴角揚著笑。
“我腿似乎折了。雖然我想你陪著我,但你一定不願意的。”
“我身上有火折子,你帶著,沿著這河水走,一定能走出山穀。”
李弱水抹開臉上的水珠,眼眶微紅,罕見地張口罵了他。
“你有病啊!”
這句話裡包含了太多,不解、生氣、難受太多太多,難以宣泄,唯有罵上一句才能讓她舒服。
“誰想在這裡陪你,我撞也就撞了,又不是忍不了痛,你至於把自己弄成這樣嗎,以為自己是滾山崖都沒事的男主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