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她一邊罵著,一邊擰乾自己的裙擺。
“我沒你想的那麼弱。”
李弱水擦掉眼眶裡的淚,吸吸鼻子走到他身前,俯身去查看他身上的傷口。
他的左手腕扭曲著,應該是已經移位了,左腿也無知覺地擺在一旁,她觸上時能感受到他條件反射的顫抖。
左手左腿都折了,隨便撩開袍子都能看到一處淤青,手上有不少血痕,怎麼看怎麼慘。
李弱水拉起他的手,用力將他扯到了背上,背著他往前走。
“我這麼好的人,怎麼可能拋下你,你要多跟我學學。”
即便被他壓著,她的聲音依舊清亮,就像穿過林間縫隙,撥開迷霧投到身上的陽光,沒什麼能阻擋她。
“好,我跟你學。”
身體很疲憊,路之遙伏在她肩上,回答的語調被他拉長,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繾綣。
好在之前就已經背過他了,有了經驗,李弱水走得還算穩當。
他的長發垂在自己身側,還在濕噠噠地滴著水,手也無力地環著她,像是一朵即將枯萎的花。
兩人慢慢向前走,李弱水喘著氣,突然看到前方有亮光一閃而過。
她背著路之遙走過去,隻見布滿光斑的草地中躺著一把劍,正熠熠發光。
“這下好了,你的劍也找回來了,都沒離開你。”
“嗯。”
她撿起那把薄劍當做拐杖,撐著往前走去。
林間透著不少光柱,偶爾傳來雀鳥的鳴稠聲,翠綠配上燦金,像是一幅美妙的油畫。
但李弱水沒有心情欣賞,她走一段路後停下來歇息,索性在這裡給他上夾板,早些固定早些好。
“你會正骨嗎?”
李弱水將劍插在一旁,將手中還算平整的木板放到他身前。
路之遙靠在樹下,光斑投到他柔和的眉眼間,一點不顯狼狽,反而像是在林間停留歇息的仙人。
“我懂醫的,尤其是外傷。”
李弱水看著他一身傷皺眉,長長歎口氣後依照他的指示幫他綁夾板。
刺啦一聲,她的襦裙便少了一截,鵝黃色纏到了他白色的衣袍上。
“用力些,我還受得住。”
李弱水看他一眼,默不作聲地加大了捆綁的力氣。
突然想起什麼,路之遙伸手觸上了臉龐,在下頜處摸到一處劃痕。
骨頭的疼痛沒讓他皺眉,卻因為這條傷口而皺了起來。
他伸手拍拍李弱水,語氣有些急切:“這裡有條疤,醜嗎?”
李弱水湊近仔細看了一眼,有些無奈:“它早就愈合了。”
“醜嗎?”
“不醜。你這麼在意做什麼?”李弱水綁好他的腿,伸手轉向他的手。
“因為你太在意皮相了,儘管皮囊之下都是惡臭。”
路之遙放下手,和煦的笑容裡真實地夾雜了一絲苦惱。
李弱水無聲地笑了下,莫名想要打趣。
“也不至於這麼在意容貌,有時還是得看看人品。”
l”路之遙眉頭皺得更深了,神色迷惘:“是這樣嗎。”
他不理解,也很難去理解。
隻覺得李弱水的興趣又變了,明明說過隻喜歡皮相好的人,現在又突然說到其他的。“那你現在還喜歡我麼?
j他沒有用愛這個字,他知道李弱水不會用這個字回答他。
之前被控製時的答案也都是喜歡,他不知道喜歡和愛有什麼區彆,大抵沒什麼不同罷。
l喜歡。”
這聲音有些低,有些含糊,他還沒怎麼聽清便又被她吞了回去。
“弄好了,我們走吧。”
路之遙幽幽歎口氣伏到她肩上,沒再追問,就當這是真的罷。
路之遙心裡不相信,李弱水也覺得不對。
之前他說在一起時她其實很高興,但係統沒有半點提示,這又讓她有些猶豫了。
他說在一起到底是因為喜歡還是純粹為了有趣?他能分清這兩者的區彆嗎?
如果是常人,他如今的表現絕對是喜歡了,但沒有係統提示大概是喜歡的程度不夠?
李弱水喘著氣,把這些想法從腦子裡甩出去,眼前最重要的是走出這個地方,帶他就醫。
“我好困。”
路之遙埋在她後頸處,呼出的氣息莫名有些灼熱。
李弱水頓時想起那些一睡不醒的情節,趕緊歪頭給了他一個頭槌,將他叫醒。
“睡了就醒不過來了,快醒醒!”路之遙悶悶笑了幾聲,帶著擦傷的手撫上她的臉頰。
“凍死之人才會這樣,我隻是困了。”
l”是她激動了。
“你給我講個故事,聽這個我就不會困了。”
???
李弱水很詫異:“我背你已經很累了,還要說故事?
y“那隻好我來說了。”
他彎起眼眸,睜開的眼雖沒有焦距,卻仿佛漾著一彎春水。
“從前有個盲眼公子,他每天都在走,不停地走,直到有一日,他遇見了一隻小貓求救。”
l”莫名羞恥,要不他還是睡吧。
燦陽綠蔭,風景如畫,薄霧漸漸被驅散,露出晴朗的天空。
路之遙永遠不會忘了這一日的陽光有多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