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麵的火種在竹林裡亮點星火,隨後蹦出一朵火花,給他帶笑的麵容染上了一層暖光。
竹葉很容易燃,沒有費太多力火便點了起來。
在這清冷的月色下,在這黑暗的竹林中,終於有了一團暖暖的火光。
這是李弱水第一次看見他處理食物,而且看起來很熟練,她以前還以為他不會做飯。
“我隻會烤東西,你要不要吃一點?”
“不吃。”
李弱水搖搖頭,她下意識忽略了他聽不到自己聲音的這件事。
路之遙沒有聽到回答,也不生氣,隻是專心地控製著距離,聞著味道,以免烤糊。
乾枯的竹枝劈啪燃燒著,燒灼出淡淡的竹香,被串起來的鳥不知道是什麼品種,但是烤得油光水滑,聞起來很香。
第一隻烤好後,他將它插在地裡,開始處理第二隻和第三隻。
一隻鳥不算多,但三隻就真的不少了。
路之遙向來是個小飯量的,原本她以為一隻就夠了,但她沒想到他三隻都吃完了。
雖然吃得慢條斯理,但真的吃完了。
李弱水很疑惑,他小時候飯量這麼大,怎麼長大了一碗粥就喝撐了。
吃完了食物,少年版的路之遙靠著竹子又開始逗她。
“你真的是鳥麼?是便叫一聲,不是叫兩聲。”
李弱水糾結了一會兒,還是叫了兩聲。
“這樣啊。”
他歎口氣,似是有些遺憾,臉上的笑也收斂了不少,靜默一會兒後才回她。
“那便可惜了。”
縷縷銀光從他指間劃過,李弱水看了一眼,是他用來操控彆人的傀儡絲。
他翻轉著花樣,鍛煉著手指的靈活度。
“還以為你是神鳥,想著將你馴服成我的,既然不是就沒意思了。”
他是真的打著主意要將她馴服的,線都已經拉好了。
李弱水:莫名有種熟悉的感動。
即便沒長大,路之遙還是路之遙,變態的樣子令人懷念。
李弱水有些欣慰,忍不住吹了一聲哨。
“我現在暫時不想和人說話。”
路之遙眉眼帶笑,神情溫柔,卻毫不留情地拒絕了她的對話邀請。
少年版的他真會氣人。
雖然知道這是遷怒,但等她醒了,以後幾天都不要親了,問就是“暫時不想和人接吻”。
大翌日,兩人早早便出發走出竹林,準備去下一個地方。
昨晚她就向係統要了一份地圖,打算帶他去他後來住的那個城鎮。
原著裡他也是去那裡接的懸賞令,不過一路上吃了很多苦頭,現在她想讓他少苦一點。
隻要結果是對的,過程可以有一點點小誤差,不會影響他去那個地方居住就好。
李弱水舉著木製小鳥,低頭看著地圖,慢慢地往前走。
她手中舉著鳥,鳥身子上纏著一根銀絲,細如毫發,隻有偶爾閃過的流光能證明它的存在。
而這根銀絲的儘頭是路之遙的手腕。
這隻鳥是有實體的,它是係統真切傳到這個地方的東西,稍微特彆一點的是李弱水能拿到而已。
如果路之遙能看見,大概昨晚就能看到一隻小鳥懸浮在空中。
今早在李弱水吹哨子叫他跟上自己的時候,他突然用銀絲纏了過來,牢牢綁住了鳥的身軀。
還發出了“你真的有隻鳥”這樣的感歎。
於是李弱水便將就這個拉著他走,還不用吹哨子。
兩人一前一後,中間隔著一隻奇怪的鳥,銀絲將他的手拉高半截。
看似怪異,但在這夏日裡竟然也顯出一些奇怪的和諧。
看著手中的地圖,李弱水好像有些明白了這個夢境的意義,係統選擇這個片段的原因。
這是他真正離開彆人獨自生活的第一天,一個盲人,要如何才能從山林裡走到城鎮。
其中的艱苦是她不能想象的,或許也有命懸一線的時刻。
而她的到來,無疑為他降低了很多難度,減少了不少苦難。
她有一個比較奇特的猜想。
這個記憶碎片的發放,是係統故意的。
原本就不僅僅是為了讓她了解他的過去,而是為了讓她參與。
比如那次在他被逐出家門時給他的擁抱,確實是她自己的想法,可為什麼這麼巧就能抽到一個擁抱的機會。
“我有個問題,前幾次他沒發現我,是因為我乾預得不多,那麼這次他到底記不記得我這個人?
j路之遙很敏銳,之前許多次都發現了她的存在,但礙於觸不到她,隻好放棄這個猜想。
這麼多次,一點一滴累積,他怎麼會一點沒有察覺。
李弱水想到這裡,脊背一寒,不自覺地停了腳步。
這麼想來,昨晚他對自己的態度實在是太奇怪了。
防備心這麼重的人,原本是對她帶著殺意的。
可怎麼會站一會兒之後就完全聽她的了?還和她說了那麼多話。
還向她套話,問她是鳥是人,按照他的性子,隻要讓他高興,鳥還是人都無所謂。
【請宿主注意,之前就解釋過了,這並不是簡單的夢境,這是真實的過去,你並不能改變一切。】
【但一切都在向前發生,一切都是注定。】
【最後一次碎片之旅,請好好把握機會。】
這是什麼意思?
“這難道是你的助攻嗎?他到底還記不記得我?”
【記不記得,宿主已經有答案了。】
【係統並沒有乾擾宿主做選擇,夢境裡的所作所為都是宿主的決定,禮盒也是宿主該得的。】
【一切都是注定。
he係統竭誠為您服務。】
h啊,一個係統,為什麼弄得那麼驚悚?!
聽它嘰裡咕嚕一大堆,她猜的十有八九是真的,她不會掉馬吧?
那到時候她要怎麼解釋?
“你怎麼了?
n路之遙收著銀絲,慢慢靠近她,走到她身前一步距離時才停了下來。
少年雙眸輕閉,頂著柔順的妹妹頭,耳下紅羽輕飄,漂亮的麵容上並沒有一點不適。
李弱水看著和自己麵對麵的路之遙,忍不住往後退,心裡咯噔一下,莫名開始慌亂起來。
他百分百記得自己,記得那個記憶中從沒碰到,但卻感受到許多次的人。
怎麼辦,這種事一旦被發現,她的來曆就真的說不清了。
李弱水眨眨眼睛,深呼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的冷靜下來。
路之遙知道有這麼一個人,但並不知道是她,也不可能將他們聯係起來。
而且她並沒有暴露過自己身份,對於一個虛無的人,他猜不出來的。
“不說話麼?”
即便隔了這麼近,這個好奇心極強的人也沒有來碰她,這更加印證了她的猜想。
他知道碰不到,所以不會多此一舉。
說是冷靜,但李弱水還是出了冷汗,沒敢多和路之遙交流,拉著小鳥便往前走。
來都來了,至少得將他送到城門口。
但是!救命!
他也太敏感了,生理心理各方麵都敏感的那種!
沿著地圖將他送到了城附近,李弱水對他吹吹哨子,拉了拉鳥,綁著的銀絲帶著他的手指向了一個方向。
那裡正傳來人群的吵鬨聲。
指明了方向,李弱水準備立刻脫出,臨走前又對他吹了幾聲哨子。
心慌意亂之下,她隨後將小鳥一扔,猛地從夢中醒了過來。
大外麵天光大亮,同樣的夏日讓她有些恍惚,還以為是在過去。
轉頭看到為自己打扇的路之遙,立刻貼上窗台,心虛地大聲說道。
“不是我!”
路之遙側撐在枕頭上,領口敞開大片,烏發垂到身前,神情溫柔,像是一幅臥榻美人圖如果不看他手中那把給她驅暑的扇子的話。
他彎了眼眸,唇畔笑意如春,似是毫不驚訝。
“又夢到什麼了?和我有關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