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之遙偏頭聽著那聲音,微微彎了眸子,試探一般撿了顆石子抬手向那方向射去。
沒有一點聲響傳來,應該是沒有打中。
他怎麼忘了,那人可能是孤魂野鬼,又如何能學鳥叫給他聽?
如果真的是個人,相比起來倒是顯得無趣多了。
不過這人應該是個比他厲害的高手,挑戰一下倒也有些樂趣。
他帶著以往常用的微笑麵向那方,右指抵著刀出鞘,心裡在想用什麼招式比較好。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這人又開始學鳥叫了,還很有耐心,叫得又柔又緩,似乎是想告訴他什麼。
他收了劍,跟著這人的鳥鳴聲向前走,發現他想將自己帶出去,甚至還叫了一個類似於“坐下”的音調。
實在太奇怪,但又奇怪得有趣極了。
路之遙沒忍住,低頭笑了起來。
今晚籠罩在心頭的奇怪情緒,竟然因為這鳥的出現而有所放鬆。
心情好了,他竟然也會開口打趣一隻鳥。
“你真的是鳥麼?是便叫一聲,不是叫兩聲。”
原本隻是打趣,誰想到竟然真的叫了兩聲。
不是鳥,那便是人,是一個武功比他高的人。比他厲害,那他就不能馴服它,它也不會是他的了。
他習慣性地玩著手上的傀儡線,鋒利的銀絲深深勒進指尖,他卻沒有半點反應,此時的他滿心滿眼都是遺憾。
不知哪一日他才能擁有自己的貓或者是鳥。
原以為醒來時這人就會離開,可沒想到,這人第二日竟然又想給他帶路。
鳥鳴聲陣陣,催促他趕快跟上自己的步伐。
路之遙笑得無害,卻趁她沒有防備時用銀絲纏住鳥鳴處,竟然真的綁住了一隻木鳥。
路之遙:這可就真的令人迷惑了。
“竟然真的有隻鳥麼。”
他笑著搖搖頭,跟著這人的腳步向前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會被帶到哪裡,但此時耳邊有沙沙的木葉聲,有這人輕柔的鳥鳴音,他不需要自己探路,竟然有種莫名的愜意感。
沒過多久,手中繃緊的傀儡線突然鬆開,前麵也沒了動靜,他一時不知發生了什麼,便走上前去問了一句。
“你怎麼了?
周圍一時間寂靜下來,就連吹了許久的風都停了。
“不說話麼?”
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突然有了點預感,過不久這人就會離開。
果不其然,回應他的不是鳥鳴聲,而是這人愈發加快的步伐。
沒過多久,繃緊的傀儡線歪了方向,似是在給他指路,又幾聲嘰嘰喳喳的鳥鳴響起後,拉著他傀儡線的鳥突然失去支撐,哐當一聲落到了地上。
這聲響淹沒在前方傳來的嘈雜人聲中,似是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奇怪的感覺消失了,路之遙頓了幾秒,收回手中的傀儡線,撿起那隻鳥慢慢進了城。
大之前他師傅同他說過懸賞令一事,也就是一人發布任務和酬勞,另一人完成後去領賞金。
這懸賞令一事遊走在黑白邊緣,但的確有某種平衡之效,官府便一直沒有取締。
接懸賞令的地方通常都在當地官府周圍,位置顯眼,一打眼就能看見。
路之遙問了路後走進這裡,他看不見,免不得要問彆人。
因為他氣質溫和,向彆人詢問時很少會得到不耐的態度,沒多久就問了一個大概。
像他這樣看不見還來接懸賞令的,大家都默認為是一種扶持。
這裡負責核對懸賞令的人也會為他介紹一些簡單、大家都不愛做的任務供他挑選。
但路之遙不挑,所有的任務他照單全收,自從第一次執行了懸賞令後,他更加喜歡這種感覺這種殺戮後,興奮到指尖發麻的感覺。
天底下不會再有比這個更快樂的事了。
路之遙抱著這樣的想法慢慢長大,沒人再叫他披頭散發的瘋子,他便蓄起了長發。
耳羽容易讓人記住自己,所以他取了下來食欲在漸漸降低,他不想補救,便慢慢地吃得少了。
日子一天天在變化,他由一個青澀的變態少年變為用笑容偽裝內心的變態青年。
殺人固然很快活,可他總覺得有些乏味,似乎總是差一些驚喜之感。
直到那一日,他按例去接懸賞令。聽著小廝介紹今天的頂級任務時,他稍微有些走神了,隨後在竊竊私語的人群中聽到了“路之遙”
三個字。
“這個懸賞令是找路之遙的,這個名字好熟,總覺得之前聽過。”
“我也是,但一下子想不起來了。”
路之遙站起身,轉過頭麵向那處,抬手拒絕了小廝的介紹,唇角的笑漸漸變深。
“我知道我要選哪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