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林斬霜較平日裡早起了半個多時辰讀書,待完成今日的複習任務後,她去了那隻黃驃烈馬所在的籲暖舍。
籲暖舍的後院有個不算小的馬場,那匹黃驃馬就跟著楚府的其他馬匹一同養在那。
剛走進馬場,林斬霜便聽見了幾聲噅噅的馬叫聲。
待臨到近前,便瞧見一隻年輕的黃驃馬正擠在四五匹成年馬的前麵,橫著身子以一己之力霸占了整個食槽,埋頭吭哧吭哧地吃著。
隻見這匹馬黃身白點,特彆是肚子與兩肋處白點多如雪片、圓如滿月,馬頭上的白鬃油亮又飄逸。
四肢非常的修長健美,是一匹年輕漂亮且不可多得的好馬。
然而這個時候的馬正如人類剛剛成年的歲數,也是叛逆頑劣不服管教,天不怕地不怕。
再加上它出身西涼,生性自由野性,是以更加難馴。
林斬霜瞧見它的腹部以及腰臀處有許多愈合後留下的疤痕,八成是以前的馴馬師留下的。
過了一會兒,那匹黃驃馬大概是吃飽了,隨即一轉身撞開身後圍得最近的一匹大馬,接著搖頭甩尾,一臉心滿意足地走開了。
見它走遠了,其餘的馬兒才敢上前吃草。
這時,林斬霜敏銳地發現,食槽裡對於馬來說最好吃的胡蘿卜還有雜糧已經沒了。
將它的這一喜好記下後,林斬霜連忙走上前,和負責照顧這些馬匹的王大娘攀談了起來。
見對方有些警惕,林斬霜率先說明了來意,並適時地遞上了一顆檳榔。
江州部分人有食檳榔的習慣,特彆是長期從事體力勞動的人,覺得嚼檳榔可以提神醒腦緩解疲勞,缺點是會獲得一口發黑的爛牙。
林斬霜並沒有嚼檳榔的習慣,但她日常會隨身攜帶幾顆,目的是同這些人快速拉近關係。
果然,和王大娘熟絡之後,後麵的事情就容易辦許多。
“那家夥彆看瘦,力氣可大著呢,還生得皮糙肉厚,怎麼打都不怕。”
“打急了還咬人,前幾個馴馬的師傅都是被它給咬走的,它咬起來不鬆口的,非要咬掉一塊肉不可,哎呦嚇死人了,我養了那麼長時間的馬,從沒見過吃人的馬”
“有的,它最愛吃甜的,胡蘿卜蘋果什麼的,還愛睡覺,一睡就是大半天,哪個馬要是不小心吵醒了它,追著咬!”
聊到最後,王大娘喜笑顏開,露出一嘴黑乎乎的爛牙,爽朗說道:“瞧你說的,還給你王大娘客氣啥,以後想來玩了隨時來,大娘一直在這兒呢,昂。”
從馬場回去的路上,林斬霜根據自己從王大娘那了解的情況,快速在心裡擬定了一個大致的馴馬方案,並著手開始準備。
拜托潘管事辦些事時,對方還在勸她不要和楚今燃置氣。
林斬霜聞言,也隻是笑笑,溫聲安慰她不要擔心。
其實潘管事說的沒錯,那日她大可以不用理會楚今燃的挑釁,畢竟楚玥的意思擺在那裡,即使出了什麼事潘管事也會幫她擺平。
然而楚今燃一直對落水一事耿耿於懷,若是不讓他出口氣或者是心服口服,林斬霜覺得自己往後在楚府的日子恐怕不會有多平靜。
眼見京試在即,她不想分出多餘的精力去應付他。
除此之外,林斬霜應下賭約也並非魯莽行事。
在潯陵城時,她三歲便被母親教會了如何騎馬,十二歲那年跟著絳姨逃亡時還曾在一個大馬場裡躲過一段時間的追殺。
那期間,林斬霜見識到了如何判斷馬的性彆、年齡,怎樣給馬配種、接生、以及如何選馬馴馬。
特彆是馴服烈馬。
加之林斬霜生性又十分好學,且過目不忘,很快便掌握了其中關竅。
是以,她有信心能贏下這場賭局。
一大早,楚今燃便向蘭生他們打聽起了林斬霜的消息。
“聽馬場的人說,她早起去馬場邊站了會兒,連馬欄都沒進,就又回去了。”
“仆想著,八成是知道那馬會吃人,害怕了!”
蘭生說著,捂嘴嗤嗤地笑了幾聲。
楚今燃神情不耐地覷了他一眼,“有什麼好笑的。”
聞言,蘭生當即悻悻地抿緊了唇,“是,少爺。”
“還有嗎,說仔細點。”
蘭生:“接著她又去找了潘管事,讓她幫忙尋點瓜果還有牛皮繩,最後又要了幾碗鮮牛乳後就回院兒睡覺了。”
菊生疑惑接道:“這些東西跟馴馬有什麼關係嗎?”
蘭生聞言轉頭和他對視了眼,一驚一乍道:“該不會是覺得她自己贏不了,所以想吃點好的然後跑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