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因對方不僅是她家掌櫃的貴客,出手還相當闊綽,心情好的時候給的打賞是彆的客人好幾倍。
“菜都給您上齊了,少爺要是還想要什麼隨時喊小人!”
店小二笑嗬嗬地退出去後,梅生四人坐在桌前一動也不敢動,想不通他們家少爺今日怎麼突然轉了性要求他們一起上桌吃飯了。
以前可都是他吃飯,他們四人在旁邊伺候的。
就在他們茫然不解之際,少年忽然開了口語氣有些不耐,“趕快吃,吃完還得去店裡拿東西。”
聞言,幾人好似被解了定身術般,慌忙端起了自己麵前的碗筷,往嘴裡扒米飯。
竹生動作緩慢地拈了幾粒米飯放嘴裡,餘光卻落在了與楚今燃相對而坐的女人身上,神情若有所思。
蘭生試探性地夾了幾個青菜後見楚今燃那邊沒動靜,隨即大膽起來朝著自己早就垂涎許久的紅燒蹄髈伸出了筷子。
桌上的飯菜楚今燃已經嘗過好幾次,他吃了幾口後便覺得有些膩了。
少年捏著筷子,目光隨意地遊移在席麵最後落在端坐在對麵的林斬霜身上。
吃飯時,女人的神情十分的專注咀嚼的動作也非常的輕微,隻能偶爾瞧見腮邊細小的鼓動。
比起一旁將蹄髈皮吸溜得震天響的蘭生,優雅得不知多少倍。
她也很少伸長筷子去夾離自己遠的菜,隻流連於自己麵前的那幾盤。
夾菜時也隻夾一小筷頭,且很少碰帶湯水的,當初打給她的那碗米飯現在還是白白淨淨一片。
這還是楚今燃第一次知道,竟然有人吃飯可以吃得這麼賞心悅目。
看了會兒後,楚今燃又覺得自己有了些食欲,重新動起了筷子。
江州地區的菜品普遍偏甜,且主食是米,林斬霜起初來到這裡時非常的不適應,無時無刻不想念家鄉的麵食還有濃油赤醬。
即使在江州生活了將近十年,她還是不習慣,隻有時常做些麵食吃才能稍微緩解。
而今日在這桌上,竟罕見地有道十分熟悉且契合她口味的菜,鮮香微辣且不帶一絲甜味。
林斬霜沒忍住,便多夾了幾筷頭。
然而正待她剛夾起一個菜心,菜心上卻突然又多出了另一雙筷子。
林斬霜詫異抬頭,便見楚今燃同樣抬起了頭,他蹙眉,“喂,乾嘛和我搶菜吃!”
林斬霜:“抱歉。”,說罷她便鬆開了自己的筷子。
一旁將過程看得清清楚楚的蘭生人都傻了。
方才他明明瞧見林姑娘夾啥他家少爺便跟著夾啥,最後那個菜心也是人林姑娘先夾住的,怎麼倒成了她搶菜吃。
不過他家少爺行事向來任性,蘭生對此也不敢多說什麼。
最後楚今燃將那整盤菜全都給吃了,臨走前,他照例讓梅生給熱情相送的店小二不少打賞。
“您說那道菜呀,少爺有所不知,那道菜叫扒光肚,是我家掌櫃的從京城引鳳樓挖的師傅做的,最地道的潯陵味,整個江城隻有咱家才能做!”
店小二驕傲地挺起了胸脯。
楚今燃聞言,揚唇又扔了塊銀錠給她,“賞給那個師傅。”
吃過了飯,楚今燃又去了自家門下的的成衣鋪,去取前些日子他新做的首飾和衣裳。
楚玥作為江州第一富商生意鋪得很大,主營雖是與糧食藥材有關,可珠寶衣物首飾之類的也有涉及。
江城生意最好的首飾和成衣鋪子華裳坊就是楚今燃家開的。
這廂,楚今燃剛下馬車得了消息的店掌櫃便已經站在店門前候著了。
“少爺,您來了。”
店掌櫃恭敬地將楚今燃請入了店內,菊生他們幾個也跟著走了進去。
店裡人很多,有當家主君也有些年輕的小公子,他們無一例外地打扮光鮮且穿著講究,有些認出了楚今燃,躍躍欲試想要上前。
楚今燃直接無視了那些想要同他攀關係的公子,對著蘭生他們言道:“隨便挑一兩件你們喜歡的。”
蘭生聞言大喜,連聲道了謝後便興奮地拉著菊生和梅生挑衣服去了。
獨留竹生安靜地站在原地。
見此情景,一直站在門邊的林斬霜走上了前淡聲開口,“怎麼不和他們一起去挑衣服?”
竹生愣了一下,隨即如實道:“那些衣服都很礙事,我不喜歡。”
“礙事?”
林斬霜疑惑蹙眉,忽然想起了那晚,他穿著一身黑,幾乎要與夜融為一體。
興許是察覺到自己可能失了言,竹生語氣飛快地說完‘我去給馬喂點水’後,便低頭出去了。
女人才從他的背影上收回目光,轉頭便遇到了一個熟人。
這廂,楚今燃在試過自己新做好的成衣以及臂釧後,心中頗為滿意。
他剛指揮著店掌櫃將東西包起來,抬頭便瞧見了一旁立著的一套女式長裙。
長裙被套在了高他一頭的木頭假人身上,內襯是品月色的藍錦交領,外披皎白素衣,腰封也是藍白相間,裙擺上還用銀線繡著嶙峋的瘦石以及一枝細竹。
楚今燃看到它的第一眼便覺得他適合極了某個女人,他暗暗比劃了一下身量,也差不多合適。
隨即,少年一指那件成衣,對著身邊的店掌櫃說道:“那件,也給本少爺打包了。”
說完,楚今燃麵上浮起笑,下意識地在店內搜尋起林斬霜的身影來,可待目光移到店門前時,唇邊的笑意又驟然消失了。
隻見人來人往的門邊,林斬霜正與一白衣男子相對而立,她麵上帶著笑似與那男子在聊些什麼,神情輕鬆又親昵。
少頃,那男子從袖中掏出了一個鵝黃色的荷包,含羞帶怯地塞進了她的手裡,而林斬霜竟沒有絲毫推諉,坦然接下了。
楚今燃死死地盯著這一幕,隻覺得胸口有股無名的火在燒。
就在這時,一旁的店掌櫃忽然出聲詢問。
“少爺,這件衣裳打包好後要送到哪兒去啊。”
楚今燃握緊了雙手,咬牙切齒地回她兩個字。
“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