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金陵,豺狼虎豹。
去宋家,龍潭虎穴。
而且紀父死前已經修書宋家,把原主的人籍轉登記在了宋家名下。
她如今想調頭離開,獨自生活都不行。
人籍被宋家拿著,就等於是戶口和婚事被宋家拿捏。
女子單獨立戶也不可能。
沒有路引去不了彆的地方,就算偷偷混到彆的城市,隱姓埋名獨自生活,除非躲在森山老林裡一輩子不出來,不然銀票兌換,田鋪買賣,甚至是買菜刀這種朝廷管製刀具都需要身份證明,一旦被發現沒有人籍戶口,當即下獄。
而且,在這個世界,典妻光棍無數,女人單獨出現,就是一塊人人惦記的肉。
難難難,太難了。
她相比於原主,唯一好一點的是,在這本書裡,逼良為妾和逼良為娼都是犯法的。
隻要她不被劇情影響,不開口同意當妾,誰也不能逼她一個良家女做妾。
但是,萬一,宋懷章那個狗東西要娶她為側室怎麼辦?
側室不是妾,隻要宋家長輩同意,她哪有拒絕的權利?
紀平安越想越是厭惡這個毫無自由,被規矩壓迫的世界。
馬車旁響起一個疏朗澄澈的聲音。
“你好,我看馬車上燈籠上寫著一個紀字,請問,可是金陵紀家的馬車?”
“正是。”牧聲回答道。
馬蹄噠噠又錯落的叩著地麵,紀平安估摸應該是兩匹馬,正走近馬車旁。
一個清脆明亮的聲音響了起來,“小表妹,我們來接你了。”
紀平安還沒來得及回答,那疏朗澄澈的聲音再度響起,“知音,你這般魯莽會嚇到紀姑娘。”
過了一會兒,那女孩對著馬車說道:“小表妹,我姓宋,宋知音,是你的表姐,剛才詢問紀家馬車那位是我二哥,也是你的二表哥,叫宋懷豫。我們奉父母之命一直在城門口等你,久不見紀家馬車,以為路上遇到什麼事耽擱了,所以特意騎馬尋了過來接你。我二哥平日裡大大咧咧慣了,你千萬彆介意。”
“勞煩知音表姐和豫表哥了。”
紀平安說話間,冬春已經掀開了簾子,將簾子掛在了銅鉤上,露出一張凝脂白玉的小臉。
宋知音打眼看過去,笑道:“哎呀,早聽說金陵的姑娘比海棠嬌,比梨花嫩,美如三月春,如今見了小表妹才知這話啊,描不出金陵女子三分顏色。”
“表姐過譽了。”
宋知音又問了一些路上的情況,紀平安一一作答。
說話間,宋知音好奇的目光一直往馬車裡鑽,紀平安也不由地打量著馬車外的兩個人。
宋知音麵瑩如玉,眼澄似水,是個標致的美人。宋知音叫她小表妹,估摸著比原主要大一些,原主十五,宋知音和宋懷豫一母同胞,那應該比原主大不了多少。
宋懷豫翩翩少年郎,騎在棗紅色的高頭大馬上,墨黑的發用一隻碧玉簪束了起來,一雙眼睛不耐煩地轉來轉去,時不時地看向汴京的方向,顯然是覺得宋知音和她這般說話耽誤時間了。
宋知音的馬要比宋懷豫的小一些,矮一些,書中介紹汴京風土人情時說過,汴京許多官家夫人以打馬球為樂,很多大戶人家的女眷都會騎馬,又因為女子身材較男人矮小一些,許多商家瞧見了商機,便會專門培養一批更適合女子的馬售賣。
估摸著,宋知音的這一匹,便是專門為官家女眷馴養的。
“天快暗了。”終於,宋懷豫打斷了宋知音喋喋不休的問話,“再耽擱下去,趕不及進城了。”
“知道了。”
宋知音扯動韁繩,“小表妹,等晚上接風,我們再聊。”
宋懷豫:“爹娘和紀叔父多年未見,再聯係已經人鬼殊途,等晚上,怕是還有很多問題要問小表妹,哪能給你留下機會?”
宋知音:“所以我這不才趁機會多問一些嘛?二哥,你也知道我從來沒出過汴京,更沒去過金陵,自然好奇那傳說中繁華不輸汴京的金陵是什麼模樣。”
宋懷豫笑了笑:“行,等以後有機會,二哥帶你去金陵。”
兩個人騎著馬到了前邊,說話聲也越來越小。
冬春從銅鉤上放下簾子,又將簾子四周的扣,扣在了馬車窗框上,這才說道:“小姐,做得好。”
紀平安愣了愣,目光迷茫。
她做了什麼了?
冬春哼了一聲,“這宋家人也太看不起人了。”
紀平安:“?”
冬春:“小姐,老爺不在了,你可以一定要支棱起來。咱們紀家雖然是商戶,但曾經也是金陵首富。平日裡府裡談笑往來的讀書人,官大人可不少,也沒得宋家這般看不起人的。”
“咳咳。”紀平安輕輕地咳嗽了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她對這本大男主文隻是無聊隨手翻翻,許多細節都是記不清的,還真看不出宋家哪裡看不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