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音站起來,走到冬春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瞧你嚇得,臉都白了。冬春,我實話和你說了吧,你家小姐已經入了宋府,在長公主府呈上的名帖還是宋三,也就是宋家第三位小姐。此等身份,若你家小姐真洗不掉冤屈,讓長公主給罰了,那代表的是宋家女兒被長公主罰了,影響的不隻是你家小姐的命運,還有我和知書的名聲,以及未來的婚配。我是真的想救你家小姐,難道你不想救嗎?”
“可、可是。”冬春聲音發顫,宋知音這話說得入情入理,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冬春心一橫,她隻相信自家小姐!
冬春:“三小姐,奴婢真的不知道,印鑒何其重要,奴婢隻是個奴婢啊。要不這樣,奴婢求你,你紆尊降貴去一趟開封府。二少爺就在開封府當差,三小姐若是想見我家小姐是肯定能見到的。到時候,三小姐親自問她,她如果相信你,一定會告訴你的,可以嗎?”
宋知音扯動了一下嘴角。
小表妹養出來的丫頭,還真是警敏。
宋知音聲音冷淡,“冬春,難道你不想救你家小姐嗎?”
冬春咬著唇,“三小姐,奴婢想救小姐,哪怕是用奴婢的命換小姐的命,奴婢也願意。但是,小姐的印鑒在哪裡,奴婢真的不知道。”
宋知音長歎一口氣,“算了,你再好好想想吧。冬春,你家小姐的命可就握在你手裡了。”
說完,宋知音放冬春回去了,冬春拿著整理好的衣服要去大牢,卻在宋府門口被攔了下來,門房的意思是,最近太亂,怕有奴仆暗中逃跑,所以嚴格限製進出,冬春如果要出府,必須有宋家人的命令。
冬春一顆心沉到了底,頓時後悔沒聽紀平安的話,沒有直接去回春堂,反而回宋府收拾東西。
冬春訥訥重走回頭路,心裡忍不住感歎——老爺,你信錯人了。
冬春回到院子,桃香又過來拿走了冬春給紀平安收拾出來的東西,交給宋知音。
傍晚時分,宋知音帶著飯菜和衣服來到了地牢探望紀平安。
宋知音笑著說:“小表妹快看看,還有沒有什麼缺的?雖然二哥在開封府當差,能照顧你一二,但是二哥畢竟是男人,怕是想不到那麼周到。”
紀平安謝過宋知音,打開了包裹,裡麵裝了許多厚實的衣服,甚至還有內衣,都是她喜歡的款式。
這麼貼心,怕不是宋知音能精選出來的。
紀平安不動聲色,還是那副臉色蒼白的柔弱模樣。
她這會兒也不是裝的,是真病著。
宋知音拉著紀平安的手,“怎麼這麼涼?”
說著,宋知音歎了一口氣,“唉,小表妹身嬌肉貴,才一天就被折磨病了,若是……以後流放路上,怎麼受得了啊。”
“知音表姐。”紀平安問:“你是得到什麼消息了嗎?”
宋知音:“唉,知書知道自己惹了禍,今天一天都在跑首飾店,倒還真讓她找著仿製簪子的人了。這會兒,二哥已經知道是誰了。具體的,我也不能透露太多,不過二哥說他心裡有把握,很快可以還小表妹你清白。但是,小表妹,你也知道,事情的關鍵不在這裡。”
宋知音暗示道:“長公主有幾個十分信任的朋友,倒是可以想辦法,通融通融。隻是,通融需要錢。小表妹,表姐和你說句心裡話,流放路不好走,錢沒有命重要。你如果信得過表姐,就將放印鑒的位置告訴表姐,表姐一定為你將一路都打通,保你無虞。”
通融的錢是黑錢,黑錢是爛賬,不可追問不可查。
印鑒代表著對紀家所有家產的處分權,交出去,以後紀平安一個連傍身錢財都沒有的孤女,在這個世道怎麼活?
紀平安笑了笑,“表姐,災年時,金陵城所有的米鋪都在漲價,隻有紀氏米莊不止沒有漲價,反而降價出售,當時,所有人都在罵我父親傻,然而災年之後,所有囤積居奇的米鋪老板全部被問罪,隻有我父親幸免於難。百姓感激紀家,之後幾年一直照顧紀家生意,父親的生意這才做大。所以,我相信善有善報,隻要問心無愧,清風自來。”
聞言,宋知音粲然一笑,如三月鮮花開滿整個春天。
宋知音笑了許久方才停下,“小表妹,你知道嗎?來之前,我就知道問你是沒用的。但是偏偏不死心,總想試一試。”
紀平安眨眼。
宋知音擦了擦笑出來的淚花,站起身來,“好了,既然小表妹心意已決,我就不打擾了。不過小表妹,表姐最後還是要提醒你一句,既然你已經在宋家了,咱們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管有什麼不愉快,對外都得擰成一根繩,這日子才能蒸蒸日上。隻有宋家好,靠著宋家庇佑的我們才能好。”
“多謝知音表姐的提點。”紀平安冷靜如昔,給了宋知音一個不鹹不淡的軟釘子。
宋知音沒說什麼,走了。
紀平安鬆了一口氣,過了一會兒,衙役過來換潮了的被子和冷了的暖袋時,紀平安讓衙役傳話要見宋懷豫,可惜宋懷豫出去當差了,短時間內回不來,紀平安隻能乾著急。
她的衣服一看就是冬春收拾的,宋知音問的又是印鑒。
這說明,冬春沒聽話,回宋府讓人給扣下了。
這傻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