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的呼吸又重新舒暢起來,默不作聲,顯然是認可這個說辭了。
黃錦立即示意左右宦官,上前抓住牛頓的肩膀,試圖把他拖下去。
一直沉默著,無視眾人神色的牛頓,這才重新開口:
“陛下登基之初,勵精圖治,革新弊政,鏟除楊廷和一派意圖竊取皇權的奸黨,守得大禮議之正。”
“古往帝王,唯漢文帝有此風采。”
漢文帝。
那可是無數華夏君王最崇敬的帝王楷模。
“文”這個諡號,足夠任何一個有野心的君王追逐,尚還年輕的嘉靖皇帝朱厚熜,當然也不會是這個例外。
更何況,得到這樣的評價,對於他修德修道的成果,也是最高等級的肯定。
牛頓一句話,硬控文華殿所有人30秒,切切實實掃到了嘉靖的癢處,這讓他提起了更高的興致。
這又罵又誇的。
到底是個什麼來頭。
朱厚熜正色:
“讓他繼續講。”
黃錦一聽祖宗這話,又讓左右宦官退下去。
剛剛是黃錦這個太監自作主張,讓人把牛頓架著的,可不是朱厚熜這個聖人君主的決定。
他可是比肩漢文帝的皇帝!
朱厚熜的不粘鍋屬性,任何時候都裝備在身。
牛頓仍然麵無表情,眼神卻很凝實:
“陛下,修仙之路唯有一條,隻有我知道。”
張孚敬在心裡暗暗唾棄。
原來又是一個妖言惑眾,試圖用道術魅惑君上的投機取巧之輩。
他估算著牛頓的歲數。
不過少年之歲,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想要三言兩語,就挑戰龍虎山天師邵元節,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張孚敬上次被朱厚熜擼出內閣,可正是由於這幫道士解釋星象,與那些言官們聯合在一起,參奏他是不祥之人。
連他這個大禮議中的首功之臣,都會因天象災異,被道士欺辱。
牛頓又向皇帝傳授修仙之道,先前他直陳的任何話,都用不上忠義為民了。殺了他,也不會給嘉靖加上一筆惡名。
張孚敬又重新閉上了他的眼睛。
身子有些搖,老態十足。
他繼續站在這裡,隻是為了展示自己對陛下的忠誠,這些方士妖言,耳邊微風而已。
牛頓繼續道:
“從前邵元節之輩,欺君罔上,挾天象作亂,擾攘朝綱,損陛下德行。”
“彗星天象,並不是陛下您,或者您信任的臣子德行有虧,而是十年之前,甚至百年之前君主做了錯事,引動的罪孽。”
“這些道士,不將演算異星來路軌跡的數術,上呈陛下,隻圖從陛下之處換取官印富貴。”
“與這些蟲豸在一起,陛下怎麼升仙?”
張孚敬的眼睛瞪得極大。
他不敢置信地走到牛頓麵前,他的白須隨著風飄起,死死地盯著牛頓的眼睛,不讓他有任何機會躲閃撒謊。
他的語調很急,可以想見他剛剛入閣時候的脾氣爆裂:
“小子,你說!”
“那些星象,是古人造孽,不是老夫之過,更不是陛下起用老夫之過?!”
“董子天人之說,警示人君,你怎麼敢對聖人先師的理論作出顛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