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朝的絲綢遠銷海外,也嚴格封禁技術,杜絕海外養蠶,現在的大明朝挖遍窮鄉僻壤,也湊不出足夠織成這一份帛書的瘦蠶。
欽天監在一顆彗星的計算上出了一點差錯,修正了便是了。
完全影響不了大明朝的天人感應,也解決了張孚敬一直以來的心病,他對此樂見其成。
但是,一旦《道德經》這本,傳說中成書比《論語》還早的道家經典,都出現了這麼大的出入。
這個消息不僅毀掉的是朱厚熜對於過往道教的信任,更是動搖著大明上上下下無數士大夫的精神底線。
《道德經》能改。
難道四書五經,就沒有人篡改過嗎?
被尊奉到神位上的至聖先師,一直被不同的人解釋也就罷了,篡改原篇,如何使得!
大明朝中蟄伏的造反力量,完全可以自稱找到了真正地儒家經典。
孝道可以沒有。
仁愛也可以沒有。
忠君體國也可能沒有……
張孚敬背後完全被冷汗打濕。
他厲聲道:
“陛下,《道德經》被漢朝人篡改之事,絕不能夠在此刻飛出隻言片語,引得人心浮動。”
張孚敬眼中的淒厲,讓朱厚熜本能地感受到了一股後怕。
對。
這件事情不能夠泄露給其他的任何人,《道德經》都不是原版了,那其他的儒家經典呢?
朱厚熜心中激蕩著的情緒還沒有消減過去,他太能理解其他士大夫的痛苦。
一旦對自己的信仰產生懷疑。
大明朝必定不穩。
多少讀書人窮究了一輩子的道理,都不存在了!
朱厚熜顫抖著笑了,眼中冒出血腥的殺氣。
他一個個點過大殿之內的所有人。
宦官、侍衛。
都是朕的親信臂膀。
張孚敬與牛頓。
那是忠臣。
朱厚熜的視線一頓。
欽天監……
吳平在一旁戰戰兢兢,像一隻誤入獅群的兔子。
他恐懼文華殿裡的沉默。
在他接到朱厚熜命令,高興又榮耀地走來的時候,絕不會想象到自己會離死亡如此接近。
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卻都冷冰冰的,像看著一具屍體在呼吸。
黃錦依舊禮貌,對誰都有著三分客氣:
“吳大人,請您隨咱家去一個地方歇息,您的那些點卯,咱家都會派人去幫您勾畫,保證您的所有俸祿,都會按時地交到您家人的手裡。”
當司禮監太監,這麼溫和地告知一個明朝官員:
不用擔心,欽天監陽光依舊。
吳平便知道,自己的天要暗下去了。
本能的求生欲,希望他能嘶吼地掙紮一下,但是在皇座之下,他的父母家人全都靠欽天監的俸祿存活。
他實在不敢,隻能克製地朝朱厚熜行禮,然後沉默地離開。
朱厚熜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重新再肺部灌注生機。
他抬起眼,隻對牛頓有安排:
“帶牛道長去邵元節那裡,做好交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