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節過後,孟椒收到了許娘子的請帖,邀她明日去府上做客。
孟椒自然是要去的,特意拿出自己平時繡的帕子香包,這些都是準備拿出去賣錢的,用的是精美的綢緞,上麵繡了梅蘭竹菊等時人都喜歡的紋樣,挑了幾樣裝上,又去廚房和謝瑜做點心。
次日一早,孟椒就帶著繡品和兩樣點心出門了。
田氏知道她是去赴約狀元夫人的約,就沒說什麼了。
孟椒穿了一件青梅色菊花紋的小衫,底下是繭色長裙,身上沒有過多的裝飾,隻將烏發全都挽了起來,插了兩根包銀簪子。
因許娘子說隻請了她和焦娘子,便沒怎麼打扮了。
許娘子的家住在相國寺附近,相國寺就是過了州橋往右走一段距離,比謝長安賃的位置要好很多,平時出行也方便。
孟椒到張家時,已經快到巳時了。
許娘子聽到敲門聲,快步出來迎她,然後拉著她的手就往裡走,熱情道:“還以為你不來了,讓我等了好久。”
孟椒笑,“路上耽誤了些許時間,姐姐勿怪。”
張家的房子要小一些,一眼望去隻有兩間屋子,小院左邊晾曬著衣服,右邊是一口井,井邊放著打水的桶、一張石頭桌子凳子和葡萄架。
石桌上放著茶壺和兩個杯子,都是喝過的。
許娘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家裡比較小,莫要嫌棄。”
孟椒搖頭,“怎麼會,比我家好多了。”
許娘子拉著她坐下,“焦娘子剛走,她家裡鬨出了一點事,茶都沒喝完就趕緊走了,還讓我跟你說一聲抱歉。”
“沒事,下次再約就是。”
許娘子給孟椒重新拿出一個青花杯子,倒上自己泡的果子茶水,“你喝喝看,從老家帶過來的。”
孟椒接過喝了一口,“真香。”
許娘子說:“喜歡等會兒給你帶一些走,家裡好多呢,我夫君不愛喝這個,平時都是我喝。”
孟椒又喝了一口,“姐姐好情趣。”
許娘子喜歡被人誇,聽了心裡美滋滋的,忍不住親近幾分,話裡找話,突然壓低聲音道:“你知道剛才焦娘子為什麼突然走嗎?”
孟椒睜大眼睛看著她,一臉好奇搖頭。
許娘子湊近些道:“我跟你說,你可彆跟其他人說,我剛才聽到喊她回去的丫鬟說,是他夫君在外麵養了一個外室,如今懷孕找上門來了。”
“焦娘子隻有一個女兒,如今十二三歲了,後麵又有了一個孩子沒保住,她給夫君納了兩房妾,都是自己的陪嫁,生了一兒一女。就這,她夫君還不滿足,還要在外麵找,若是生了兒子,豈不是要分家產?”
“她夫君吃穿用度全是焦娘子所出,竟然花著焦娘子的銀子在外麵養外室,實在是過分。”
許娘子與焦娘子相交已久,對這事實在是看不過眼。
孟椒倒是聽了心思一動。
她看許娘子抱打不平的樣子,歎了口氣,“各有各的難處。”
聽到這話,許娘子突然反應過來,謝長安也有風流事在身。
有些尷尬的看向孟椒,彌補道:“你彆太難過,至少謝探花沒把人肚子弄大。”
說完就恨不得咬掉自己舌頭,還不如不說。
孟椒低頭苦笑,“夫君好,我便好。”
許娘子心疼地拍拍她的手,“你能想開就好。”
孟椒沒用午膳就回去了,走時留下繡品和點心。
許娘子拿著手帕香包愛不釋手,直誇孟椒手巧,難怪能繡東西賣錢了。
孟椒知道她心直口快,也不生氣。
約好下次再來玩就離開了。
許娘子依依不舍送她出了巷子。
回到家,田氏坐在主屋門口乘涼,手裡還拿著一把芭蕉扇扇著風。
謝瑜坐在門檻上,低著頭摘菜,她看到孟椒回來,笑著喊了一聲,“嫂子——”
孟椒走過去,將手裡的茶包遞給田氏,“這是許嫂子送的,聽說娘最近淺眠,說這個喝了好。”
田氏結過茶包,立馬笑了,“這許娘子倒是個靈巧人,值得多來往。”
孟椒坐到謝瑜對麵,幫著她摘菜。
然後失落看著田氏,猶豫道:“娘,今日去許娘子家裡,許娘子和焦娘子說已經聽說了咱家的事,讓我想開一點。”
田氏疑惑,“我們家什麼事?”
孟椒咬唇,聲音委屈道:“問我是不是落了胎傷了身子?勸我也去看看那個白大夫,還說外麵傳郎君在外麵攀上了高枝,要入贅什麼沈家,有個孩子不會虧了我。”
“胡說!”
田氏大怒,“什麼入贅,也太難聽,她們聽誰說的?”
孟椒垂著頭,悶悶不樂,“我也不知道,我之前都沒見過她們,隻上次一起吃過酒,而且當時人多,我們隻聊了京都城的風俗。”
她抬起頭,眼眶泛紅,“娘,郎君是不是要休了我?”
田氏瞪她,“瞎說什麼?什麼時候說休了你?彆聽風就是雨的。”
說完就一甩袖子進屋了。
田氏心思多疑,她不覺得孟椒會撒謊,許娘子聽說她淺眠,就特意讓孟椒帶回來茶包,可見也不是什麼壞心思的人。
她們跟孟椒說那些話,恐怕是外麵早就傳開了,然後說給孟椒聽,好讓她提前為自己做打算。
謝瑜怕田氏誤會了嫂子,跟著進了裡屋,忍不住道:“嫂子不是多嘴的人。”
田氏聽了冷哼,“也不知道她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淨知道為她說話。”
謝瑜鼓了鼓臉,“幾年前我發燒,哥哥不在家,是嫂子連夜背著我去了鎮子上看大夫,大冬天的,嫂子摔了好幾次,都沒摔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