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總會看完的,趕在連亭猝死之前。
符卻是畫不完的,即使晏青棠已經比平時多了三倍努力。
第八日清晨,晏青棠頂著熬夜畫符熬出來的黑眼圈,歎了口氣。
本來是想讓連亭受不了虐待離家出走,卻萬萬沒想到這些日子熬的夜也有她一份。
上輩子卷學業卷工作,這輩子她本來想做個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混吃等死的鹹魚,但奈何總有係統暗害她。
想到係統發布的“任務”,晏青棠心中就有些愁苦。
同樣眼下青黑的連亭倒是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喜悅,他顫抖著手放下最後一本書。
——他也真是個老實人,竟真的不眠不休,在七日內讀完了這些書。
此刻連亭麵色疲憊,目光飄忽且呆滯,顯然已經讀書讀傻了。
晏青棠長得不太明顯的良心微微痛了一下。
但隨即她就丟掉良心:“既然書已讀完,師弟身體也已大好,不若趁熱打鐵,今日便開始習劍吧。”
還在偷偷妄想是否休息一天的連亭:“……”
他心中覺得這個師姐真是個魔鬼,麵上卻故作平靜的“嗯”了一聲。
晏青棠凝神在芥子戒裡翻了許久,好不容易從犄角旮旯裡翻出來本皺皺巴巴的劍譜,順手就丟給了連亭。
連亭接過,垂眸打量,但見封頁之上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
“青山劍譜”
晏青棠道:“青山劍是青山宗劍修入門之劍,師弟若要習劍,當從此劍練起。”
青山劍共分七式,雖為入門劍法,但卻內含天地大道,據說當年祖師爺就是以青山劍連斬而下,劈開連綿大山,創出了今日青山宗七峰林立的格局。
隻可惜,自祖師爺之後,至今未曾有人能將這套劍法練到那般境界。
連亭翻開劍譜,垂眸細細看了一下,目光罕見的露出一絲迷茫,眉頭也微微蹙起。
見他一副十分為難的模樣,晏青棠心頭一動,試探著問:“你看不懂?”
連亭似乎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他抿了抿唇,低低嗯了一聲。
晏青棠:“……”
“你把手伸出來。”她道。
連亭也不問為何,乖乖的伸出雙手。
劍修常年握劍,手上多多少少都會留下些痕跡,可連亭手上卻絲毫不顯。這雙手手指乾淨修長,骨節分明。
——沒有劍繭。
他確實沒練過劍。
那原著中魔尊連亭所修何道?
晏青棠死活想不起來。
她抓著連亭的手發呆,未曾注意到少年人紅透了的耳尖。
連亭並非劍修,或許從前他憑借著自身的境界眼光,學上這一套劍法並不難。但現在的連亭,築基境界,記憶全失,若要他隻看著劍譜去學這劍恐怕不易。
思及此,晏青棠歎了一口氣,無奈道:“你跟我來後山。”
此時晨鐘早已敲響,蒼南峰上人來人往,時不時有弟子路過,偷偷打量著晏青棠二人,最後又將目光落在連亭身上。
靈根有損都能走狗屎運被容瀲劍君收為真傳,他們靈根完好,實力也不算差,卻依舊隻能做個內門弟子。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晏青棠平日裡行徑雖然奇葩了些,但看上去十分平易近人,尤其是那一雙彎彎的笑眼,很容易叫人生出好感。
“晏師姐這是去往何處?”膽子大的人就開始搭話,“師姐可還記得我?我是劍峰的周迢。”
晏青棠常年不去劍峰,自然也不會記得是不是有“周迢”這麼一個弟子,但此時對著他的笑臉說不認識的話,又顯得有些傷人,於是晏青棠便做恍然大悟狀。
“原來是周師弟,”她笑盈盈道,“我就隨便逛逛。”
周迢:“……”
身為一個修士,大好的清晨不去修煉,反而到處亂晃。
……倒是也符合他對晏青棠的刻板印象。
周迢又將目光放在連亭身上。
“阿朝師弟看上去麵色有點差,是不是這幾日沒休息好?”
連亭被這話戳到了心窩子上。
哪裡是沒休息好,分明是根本沒有休息。
小苦瓜連亭心中默默歎了口氣,低低的嗯了一聲。
周迢是個話癆,麵對連亭這個悶葫蘆也能自顧自的聊。
他目光落在了連亭手中拿著的那本青山劍譜上。
“師弟這是要去練劍?”周迢興奮道,“青山劍雖是入門劍法,但招式多變,少了人指點可練不得——前些年咱們劍峰有個弟子自己胡亂練劍,靈氣走岔了,口眼歪斜的在丹峰躺了半個月!”
他說到這,看著走在一起的晏青棠和連亭,忽然靈光一閃:“莫不是晏師姐要指點你練劍?”
晏師姐一個臭畫符的,懂教什麼錘子的劍!?
周迢震驚的瞪大了眼。
他這一聲半點沒收斂,周遭弟子神色各異的瞧了過來。
承受著來自四麵八方的目光的晏青棠:“……”
晏青棠在很隨意的青山宗中都是最特立獨行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