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胤並不知晏青棠為何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但他心中從未正視過晏青棠這個對手,聽聞晏青棠這句話,也隻以為是晏青棠強弩之末,為自己保留顏麵的話術而已。
他毫不猶豫的再次出劍,劍氣沉沉,壓頂而下。
晏青棠腳下一動,看上去毫無章法的躲避著,手中夾著的攻擊符籙也順勢被她拋出,斬了在程胤的劍上。
那厚重如山的劍氣,被破了。
程胤心中一驚。
外人或許看不出門道,但他自己卻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剛才那一擊準確無誤的斬在了他劍氣的最薄弱處。
是巧合嗎?
程胤壓下心中驚疑,再次出劍,晏青棠看似驚慌的滿場躲避,末了拋出一符,又輕輕鬆鬆將他的劍氣打散。
他雖看上去是占了上風,逼的晏青棠幾乎無處可躲,可隻有身在其中的他才知道,自己竟是被晏青棠壓製的死死的。
他斬出去的每一劍似乎都被晏青棠看穿了,她手中看似隨意拋出的符籙每每都正中他的弱點,輕易便破了他的攻擊。
程胤心中大駭。
看台上,張長老看著晏青棠不要錢似的拋出一道又一道的上品符籙,心中也有些犯嘀咕。
“這都是她自己畫的嗎?”
若真如此,那晏青棠未來於符道一途的成就怕是不可限量。
他心中又動了將晏青棠挖到符峰的心思。
——現在想想,晏青棠不就是氣人了點,懶了點,又熱愛闖禍了點,但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活潑一點怎麼了?大家都老大不小的人了,對一個活潑的小姑娘寬容點怎麼了?
張長老想挖人的心思就差寫在臉上,注意到一旁的容瀲時才收斂了幾分,他咳了一聲。
“小棠這符籙丟的位置竟恰好破了對手的劍氣,運氣倒是不錯。”
容瀲目光隨著場內的晏青棠而動,聞聲卻搖了搖頭:“或許不是運氣好。”
上首的玄清掌門麵上也露出一絲驚異。
也許是同一個師父教出來的緣故,他的氣質與容瀲有些相似,卻更為儒雅一些,他目光落在晏青棠身上,半晌方道:“師弟,你這是收了個好弟子。”
“是。”容瀲垂眸而笑。
他仍未忘記那日蒼南峰後山之上,於炸開的廢墟之中,他看見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劍意。
——弟子大了,有些自己的小秘密也很正常,做師父的也不用刨根問底。
一旁的張長老:“?”
這二人似乎話裡有話,他不解其意,下意識又將目光又看向晏青棠。
說實話,她一個符修能在劍修的攻勢下堅持這麼久已經是個奇跡了,更彆提程胤本身還要高出她一個小境界。
他見晏青棠被程胤揍得滿場亂竄,卻在某一刻忽的停住了腳步。
在眾人不解其意的目光之下,晏青棠笑意盈盈的拱手。
“承讓。”
她道。
程胤:“?”
這一次他卻不敢像方才那般大意,他心中一驚,下意識的就想退離晏青棠三丈之外。
可來不及了。
試煉台上光華驟起,明亮的線條緩緩浮現。
“符陣?”
程胤大驚失色。
不知何時布下的符陣將程胤牢牢困住,箍住了他的四肢,令他動彈不得。
符陣,顧名思義就是以符成陣,一般由數道符籙成陣點,連結組成的大陣。
可晏青棠掏出來的符不全斬在他的劍上了嗎?
他全程都緊盯著晏青棠,也未見她有任何布陣之舉。
那這陣是何時布下的?
程胤自知敗局已定,但心中卻仍舊不服。
他麵上半是疑惑半是不甘,咬牙切齒的吐槽:“你是用腳布陣的嗎?”
晏青棠彎了彎眼,樂嗬嗬道:“對咯。”
她說著話,利索的抬腳,將程胤踹下了試煉台。
飛出去的那一瞬間,程胤腦海中隻剩下一個念頭。
晏青棠這個死騙子!
就算是他拔了劍,這一腳他不還是沒逃過?
程胤重重摔落在地。
看台之上有一瞬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就連張長老也瞪大了眼。
“她做了什麼?”張長老滿麵震驚,“這陣……連我都沒看到她是如何布下的。”
布陣也要講究個基本法,無符不成陣,可這試煉台上確無符籙的存在,空空蕩蕩。
“不——有符。”玄清掌門目光仔細掃過,忽然出聲,“你們仔細看。”
張長老聞言,定神打量。
他順著符陣的線條,倒推布陣的陣點,隱約能察覺到虛空中隱隱的波動。
這種感覺是……符意。
這竟然是直接由天地靈氣所凝成的一道符,共有六道,正是要成困陣所需之數。
張長老依稀記得,晏青棠在逃竄過程中,曾屢次三番的在這些地方落足。
難道——她真的是用腳畫的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