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內閣為抄點兩京貪官得到約合兩年大明朝賦稅銀兩而感慨貪瀆之禍時。
玉熙宮。
大明朝帝王的馭臣之術,其中最為厲害的,便是緹騎四出,暗探遍布,時刻偵知那些握有重權大臣的動向。
皇嗣,亦在錦衣衛偵知中。
尤其是嘉靖朝,皇上今下僅有兩位皇子,更是被偵知的仔細。
在京的裕王府,對錦衣衛來說,是單向透明的,裕王爺朱載垕的一舉一動,儘在掌握之中。
而在藩地湖廣德安的景王府,對錦衣衛而言,也是單向透明的,景王爺朱載圳的一舉一動,同樣在掌握之中。
在禦案上。
擺著景王從藩地的上書,“以上不豫,請躬諧玄嶽祈禳以嘗。”
意思倒是簡單,就是聽聞了京城的動靜,覺得皇上不高興,景王準備去武當山給父皇祈福。
另有從武當山祈福得來的簽作為附件。
“孤陰不長!”
自古以來,皇帝皆被譽為大日,對應著“獨陽”。
但“獨陽不生”,需“陰”補之,自皇帝以降,世間萬物皆為“陰”。
陰陽相濟,方朝綱振奮,萬馬齊鳴。
再結合景王的上書,京城的動靜,景王這時提及的“孤陰”,便指的是裕王府。
既然孤陰在京不行,景王的真正想法,已然不言而喻。
景王,想進京了!
以上天示警的名義。
但在景王的上書旁,是錦衣衛記錄的景王去年離京就藩,短短半年來的所作所為。
“嘉靖三十九年,十月,景王入藩,多請莊田兩萬頃,湖廣腴土不足,取中州、江西的良田湊足。”
一頃,是為百畝地。
兩萬頃,是為兩百萬畝地。
朱厚熜想到嚴嵩內閣改稻為桑的真正目的,是想在江南之地兼並土地。
但以嚴嵩、徐階、嚴世蕃,偌大的文官集團胃口,想要兼並土地的數量,也不過江南數十萬畝。
景王就個藩,就挖空了湖廣的膏腴之地,猶有不夠的地方,讓河南、江西兩省補齊。
朱厚熜眼神逐漸冰冷,要說嚴嵩、徐階的權臣,隻是吃了大明朝一口,皇室,才是吃了整個大明朝的存在。
兩世為人,朱厚熜都沒有什麼兄弟姐妹,或者說,兄弟姐妹都在成長中夭折了。
除了裕王、景王兩個兒子外,再說親戚什麼的,就要尋到成化皇帝兒子,他的旁係皇祖皇叔皇兄弟們了。
連親生兒子都數十年不見,更何況是那些旁係血親,朱厚熜腦海中過著一個個大明皇室親王的名字,心裡竟毫無波瀾。
當眼神中的冰冷徹底轉化為殺意前,朱厚熜接著往下看去。
“嘉靖三十九年,十一月,景王遣王府中人去往荊州,越遼王府收租銀二十萬兩。”
“嘉靖三十九年,十二月,景王遣王府中人去往漢陽,越楚王府收柴火稅銀三十萬兩。”
荊州,是遼王一脈的藩地,現在的遼王府傳承了八代,王名朱憲?。
以“憲”為字,是與成化皇帝同輩分,按宗室,朱厚熜該稱呼如今遼王為皇祖。
而朱厚熜對遼王有印象,是遼王也崇道教方術,但遼王生性風流,以宮室苑囿、聲伎狗馬之樂甲於諸藩。
是個極為荒唐的王爺。
沒想到,景王跑到荊州,替遼王府收起了地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