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心殿台階下方,顏如霜正對著掃地的陸長風念叨。
“真是個廢物,修為低也就算了,連掃地都不會。你就不能從大殿往山門口掃,這樣灰不就出去了,也不會弄得這裡到處都是……”
啪!陸長風把掃帚往地上一杵,嚷嚷道:“真是個死腦筋,我樂意這麼掃,你管我?掃個地也這麼多話,我說老妖婆,你要是真閒,自個拿把掃帚去掃下你那狗窩,你自己住倒是無所謂,可彆惡心到飛雲師姐。”
現在已是深秋,樹葉掉落得很快。前天陸長風去掃玄心居外麵那片地方,隔著籬笆牆,他能看見裡麵已經鋪滿了落葉,看著很是荒涼,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真是沒想到,這婆娘看著人模狗樣的,私底下居然那麼邋遢……
“我樂意,你管我?”顏如霜居然學著陸長風的口吻,陰陽怪氣地道:“還飛雲師姐,你那點齷齪心思,彆以為我不知道,有我在,你休想靠近飛雲!”
“真是……”顏如霜的無理取鬨讓陸長風感覺到厭煩,惱怒之下,他便不假思索地譏諷道:“佛看眾生都是佛,魔看眾生都是魔。心思齷齪的人,看什麼都齷齪!”
“你說什麼……”
這段時間,顏如霜隔三岔五就會找陸長風吵上一架。理由千奇百怪,反正就是挑刺。有時候嫌他修為低,連看門的資格都沒有;有時候說他邋遢,她在玄心居都能聞到他身上的臭味;有時候說他長得難看……總之,在仙人眼裡,凡人哪裡都不對勁!
而陸長風也不怵顏如霜,每次都反唇相譏。論吵架他就沒輸過,所以屢屢說得顏如霜掀翻桌子離去!
奇怪的是,幾次吵下來,顏如霜似乎是默許了陸長風對她的“老妖婆”這一稱呼。
兩人吵嚷了半天,又扯到修為上去了。
“彆天天修為修為的,我就問你,修為有啥用啊?你不是厲害嗎,那怎麼把宗門帶成這個樣子,還有臉說呢!”
“你……”顏如霜再次破防,藏息的水霧消散,露出清麗而冷酷的臉龐。隻見她隨手一揮,陸長風就如葫蘆一般在地上滾出數丈,還碰了一鼻子灰。
陸長風抹了抹臉,吐出一口血沫,恨恨地罵道:“老妖婆,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咳咳!”
顏如霜充耳不聞,走上前俯視著陸長風:“修為有沒有用?”
陸長風:“……”
“說話,修為有沒有用?”顏如霜俏臉冰寒,宛若索命夜叉。
陸長風依舊閉口不言,他的眼神有些飄忽,有些迷離!
嗯?顏如霜順著陸長風的眼神方向看去,頓時發現端倪。此時是秋天,風有些大,即便是她身穿長裙,那也容易被吹起來。目前兩人離得很近,又呈居高臨下之勢,而且是陸長風躺在地上,如此顏如霜裙底的春光也就暴露在他眼中了。
修長的腿,很白,應該也很滑……
在人界,陸長風見過的最白的人是白湘芸,可她那是身體原因而呈現出的病態白。顏如霜這可是貨真價實的仙姿玉體,這叫美麗白,就是不知道觸感跟凡人有什麼不一樣。再往上,那大腿根……
“嘭!”
陸長風直接飛出兩裡地,重重砸在了山門口。顏如霜這一腳很重,即便在觸及陸長風的瞬間,她有明顯的收力動作,可因為兩者修為天差地彆,所以陸長風依舊重傷。從聲音來判斷,他身上至少有十餘處骨頭斷裂,甚至是碎裂!
這一點,陸長風也感同身受。隨著身體墜地,他隻覺得一股熱流直往腦門上湧,口鼻都有血跡噴湧而出,人也暈了過去。恍惚之間,他聽到了兩個熟悉的聲音。
“小友!”
“陸大哥!”
重傷昏迷之後,陸長風被邢業帶回去救治。經過半日的努力之後,他傷勢是止住了,可鮮血滲透了繃帶,讓他渾身斑斑點點,看起來有些可怖。
唐天啟道:“師父,陸大哥怎麼樣?”
慕容飛雲眼角帶淚:“他不會好不了了吧?”
邢業麵色凝重地道:“放心吧,他雖然傷得很重,但還死不了。斷骨我已經續接了,也助他理順了氣息,隻是他還需要些時間才能醒。你們兩個,小心照看著,一有情況,立刻來找我!”
慕容飛雲和唐天啟異口同聲地道:“是!”
“唉!”邢業歎了口氣,隨即出了門,往玄心殿飛去。
……
玄心殿門口,一襲白衣的顏如霜正對著沾染血跡的地板發呆,嫋娜的身影在月光下看起來很是孤單。
“咳咳!”
聽見邢業的咳嗽聲,顏如霜回過頭打了聲招呼:“師叔!”
邢業皺眉道:“霜兒,你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怎麼對一個弟子如此毒手。陸小友到底怎麼了,你要如此針對他?”
“誰叫他……”身為一個女子,這件事情有些難以啟齒,顏如霜俏臉莫名地一紅,當即轉移話頭道:“師叔,我實在不明白,就算是湊人頭,我們也不差他這一個。你為什麼非得把這麼一個廢……庸人留下來?”
其實上次衝突被邢業勸說之後,顏如霜已經原諒了陸長風,否則她也不會把他留下,並且容忍他在山門口胡鬨。現在她也沒想把他攆走,隻是今日的事情她實在不好說出口,那就隨便扯個理由吧……
“什麼,庸人?”邢業慈祥的眼神驟然變得銳利起來,聲音也帶了幾分嚴厲:“霜兒,你真當師叔老糊塗了是吧?”
“師叔!你老這話什麼意思?”邢業的異樣讓顏如霜感覺有些陌生,也有些害怕。她怎麼也不會想到,邢業會因為一個弟子專程跑來質問自己,甚至責怪……
“老夫一直認為,招收弟子當以人品為先,資質什麼的倒是其次,隻要達到基本要求就行。可說到底我們畢竟是修道宗門,也講究一個道緣,且宗門處境堪憂,資金亦不足以支撐大量弟子開銷,故而對於資質一般的弟子,老夫不會強求……”
邢業的話很中肯,修道主修心,人品為先沒毛病,人品不好的,就算資質逆天,學成之後也隻是個危害蒼生的大畜!同時玄心劍宗不是收容所,也沒能力當收容所,不是什麼人都收的。作為一個修仙宗門,對於資質達不到修仙要求的,他們收進來也沒有意義!
想讓豬上樹,那是純搞自己,也給豬製造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