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你老的話,弟子不是很明白!”顏如霜承認邢業說得對,可是這跟陸長風有什麼關係呢?
邢業鄭重地道:“陸小友此人,絕非你眼中看到的那麼簡單,更不是庸才!也許我宗門重新崛起之關鍵,還得著落在他身上。”
顏如霜訝道:“這怎麼可能?”
瑟瑟秋風卷起落葉,也吹得邢業單薄的道袍獵獵作響,可他修為驚人,非但沒有感覺到冷,眼神中反而有一絲狂熱。“師叔問你,本門鎮派絕學是什麼?”
顏如霜不假思索地道:“是五行歸宗!”
“沒錯,此功創立至今,一直未能出現一個完美的傳人,隻因五靈根太過稀有,除了禦天大神和夕洛大神,餘人所擁有最多不過四靈。”邢業抬頭看天,感歎道:“所以此功的威力始終受限,就連創立者絕情祖師本人,也至多能發揮出七成實力。”
聽了這話,顏如霜俏臉頓時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師叔,你的意思是……”
“上次老夫助陸小友療傷的時候,發現他氣息很古怪,可老夫醫術是個半吊子,他醒得又快,老夫雖心有所疑,卻始終沒敢確認。今夜老夫給他治傷的時候,發現他身上確實存在五行靈力,且運行極為規律,並非外力所致,而是他自行修煉的。”
“這麼說,他是……五靈根!”顏如霜聽到了這輩子令她最為吃驚的事情,連說話的聲音都變了。
邢業撫須微笑道:“依老夫的判斷,應該是如此了!”
“這……”顏如霜呆若木雞,自己眼中的廢物,居然是個五靈根的絕世天才!
邢業卻相反,心情大好之下,他話也多起來了:“不過,此子最讓老夫最欣慰的,並不是他的五靈根,而是他的心性異於常人。”
“心性?他有什麼特彆的,不就是靠那張臭嘴嘛!”一想起陸長風罵自己的話,顏如霜就來氣。
“不不,你看到的不過表象而已,陸小友此人,可比你想象的有意思得多。”邢業笑了笑,問了顏如霜一個奇怪的問題:“你回想一下,你三十歲的時候,都在做什麼,能做什麼?”
“這……承蒙恩師眷顧,弟子十一歲入門,五百歲前都跟隨師父修行,沒出過遠門,除了修煉,弟子……”顏如霜實在想不出她在五百歲之前除了修煉還能乾什麼,彆看她現在嘲笑陸長風不會掃地,她在這個年紀就沒掃過地!
也不對,怎麼就聯想到掃地了呢……
邢業微笑道:“這就是了!老夫反思宗門曆史,發現一個值得探究的真相。那就是本門的衰落,或許主要原因並不在外界原因,而在蕭牆之內。”
“蕭牆之內!”顏如霜略一沉思,馬上反應過來:“師叔,你說的是我們自己的問題?”
“不錯!”邢業點點頭,緩緩說道:“細數本門曆代先祖,其中俊傑無數。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毛病,就是年紀很小的時候就被師長帶回宗門嚴密保護起來,缺少了曆練,以至於他們後來空有修為,心性卻不成熟,故而很容易遭受外界的歪風邪氣所襲擾。老夫認為,這是本門衰落的最大誘因!”
“這……”邢業的言論有些驚世駭俗,顏如霜一時間難以接受。
邢業接著道:“就拿你來說吧,你師父生前不是一直說,你為人偏激,心性尚未成熟。可你都沒機會去曆練,那能成熟嗎?所以陸小友幾句話就能把你激得亂了分寸,飛雲這丫頭就更不用說了,她要是單獨出個遠門,沒準被人賣了還幫人家數錢呢!”
顏如霜狡辯道:“這還不是因為他那張臭嘴太損嘛!至於飛雲……”邢業說的是事實,顏如霜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給慕容飛雲開脫。
邢業歎息道:“天才需要保護,可也不能保護太過,否則就成了淺水灘的遊魚,經不起大風大浪,更成不了人中之龍。本門曆史上的很多天才,不就是這樣隕落掉的!”
這是實話,修仙曆史上,因為道心不穩,或者是心性不成熟而隕落的人,數都數不過來。溫室裡的花朵,一旦離開庇佑是很容易凋零的。
“師叔,你說的或許是對的,可這和他……那個人有什麼關係?”
“當然關係大了!你不知道吧,陸小友從南域過來的,一路上他加入過很多宗門,嗬嗬!”
“哦……”顏如霜好像是發現了什麼,當即眉飛色舞地道:“你看吧,師叔,真不是我針對他,這個人就是有問題,那麼多宗門都容不下他……”
“停停停,你這丫頭真是……”邢業搖搖頭,有些無奈地道:“他並非是被驅逐的,而是自己走的。因為他加入的那些宗門,有的盤剝弟子,有的魚肉百姓,有的販賣人口胡作非為,他看不過他們的所作所為,所以就自己走了。這一點,老夫這一趟去南域也證實了,老夫的弟子天啟同樣可以作證!”
“這麼說……他這一路還挺坎坷的!”顏如霜心中突然有一種莫名的情愫湧動,同情,敬佩,歉意,或者是彆的……
“誰說不是呢!不過,老夫最欣慰就是這一點。身為一名修者,不管外界如何,能始終堅持自己心中的道義,這就是最難能可貴的品質。再說這孩子多機靈呢,過程一波三折,可他還是活下來了。你想想,換成你我,在他這個年紀這麼走上一遭,那還有命回來嗎?且老夫觀他言行舉止,不羈中帶點放縱,野蠻又不失純良,深得老夫心意……”
邢業把那個人吹得天花亂墜,顏如霜頓時有些不服:“師叔,我覺得你老人家把他想得太好了。他就是刺頭,屢犯門規,還捎帶著飛雲一起,簡直罪不可恕!”
邢業連連擺手:“得得得,你彆老跟師叔提門規的事,頭痛!天才嘛,總是有自己的想法,叛逆一些挺好的,這屬於天才的執拗,若是太過聽話,也就難免失了靈性!”
顏如霜:“……”
天才……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