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人打架的原因我已經了解了,現在我想具體問一下,你們要保持沉默,在我說話的時候,你們不要搶著說,給你們說的時候再說,不然,沒法解決問題。OK嗎?”
何熙朝她白了一眼,沒再說話,滿江紅則點點頭。
“何熙老伯,我想問問您,您把衣服已經賣出去了,為什麼又不想賣了?能說說原因嗎?”碧波的眼睛落在了何熙身上。
何熙歎口氣,“唉,做這身衣服的時候鄉政府也知道,我也對外吹牛吹出去了,要做展品不賣。賣給滿江紅是念在他一片孝心,感動了我。但昨天鄉政府通知我,要拿我的衣服到省裡參加非遺文化展覽,之後還有機會拿到國外參展。鄉領導說了,我這套衣服款式新,很有衝擊力,比從前的純傳統魚皮衣服有創新,所以讓我務必把衣服贖回來。魚皮衣服不像彆的衣服容易做,做起來很費事費時,我用一年半的時間才做完,這次展覽對我很重要,而且代表的是烏蘇裡鄉。”
碧波點點頭,又看向滿江紅,“滿江紅,說說你的理由吧。”
滿江紅的眼睛紅了,“我父親昨天去世了,他生前的願望就是擁有一件魚皮衣服,我把魚皮衣服給他買回來了,他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睛。這套衣服已經穿到了我父親的身上,難道還有脫下來的道理嗎,而且如果不是他來鬨騰,我父親已經入土為安了。所以我生氣,先動手。我承認,是我先動手打了他。”
“滿江紅,我多給你一萬塊錢,三萬賣給你的,還給你四萬,還了卻了你父親的心願,你就把衣服給我拿回來吧。我比你年齡大,也算我退讓了。”何熙幾乎苦口婆心的說,話語裡滿是真誠。
“何熙老伯,我寧可再給你兩萬,五萬!怎麼樣,我不能將已經穿好的衣服從逝者身上脫下來,那是大不孝啊!我滿江紅堅決不做不孝子孫。”
事情再度僵持。
人們安靜的聽著,邱雅雅和石磊麵麵相覷笑了,何熙與滿江紅鬨得越大越好,邱雅雅很想借機將碧波的村書記搞下去,想一想運動會上碧波出的風頭就讓她生氣。第一次有人搶她的風頭,找死。
“盛碧波真是找作死!”開始有村民竊竊私語。
這等斷官司的事情交給警察就解決了,何必自己費心費力呢。
“你們不了解她,碧波特彆愛逞能,她一向這樣自以為是,最後變成不可收拾的地步。”石磊說著一種無限惋惜的神情。
“看她怎麼收場!”坐在下麵的村民,覺得碧波太過逞能。
碧波坐在前麵聽著並不著急,甚至大家所謂的小聲議論她也聽到了,尤其石磊說她逞能,對,讓他說中了,她就是在逞能,尤其在他們麵前,她更不想退縮了。
碧波敲了下桌子,稍稍躁動的會議室安靜下來。
不等碧波說完,下麵一陣哄笑,帶頭笑的是石磊和邱雅雅,邱雅雅捂著嘴,身體都在抖動,石磊乾脆哈哈大笑,喊道:“碧波,你快閉嘴吧,這就是你解決問題的辦法嗎,你說的這些都是廢話。趕緊報警吧,要不我幫你打110——”說著拿出手機。
碧波瞪向石磊,態度極其威嚴,她啪地一聲,手掌落在了桌子上,“下麵的聽眾都給我聽好了,誰在開口插話,我有權把你們趕出去!我在審案,統統給我閉嘴。”
石磊頓時收斂了笑容,一副不服氣的樣子,邱雅雅則給他使了個眼色,意思等著看笑話吧。
就在碧波吆喝聽眾的時候,下麵的何熙和滿江紅隔著幾個人,隔著過道,側著臉,居然再度起風波。
“滿江紅,你姓滿,你們是滿族人,何必揪著赫哲族的魚皮衣服不放呢,你們應該按照滿族的傳統服飾安葬,我這都是好建議。”何熙的聲音洪亮,人們都聽到了,頓時,會場再度安靜。
滿江紅一聽火了,“滿族怎麼啦,滿族人就不能喜歡赫哲族的魚皮衣服嗎,你這是民族歧視!我還想按照赫哲族的傳統辦理喪事呢。不管哪個民族,隻要活著的人生前喜歡就好。”
“這裡我要插句話啊,何熙老伯,我覺得滿江紅的話有道理,民族大融合,赫哲族的魚皮衣服不但是德寶叔生前喜歡,好多漢族人,其他民族的人也喜歡,包括外國人都對魚皮文化感興趣,您作為魚皮文化傳承人,不該因為著急要回衣服,說這種話。”碧波坐在前麵給何熙糾正。
“盛碧波,你怎麼無長幼尊卑呢,我師父是長輩,你居然當著眾人的麵斥責師父!你真是太過分了!”葛晶瑩激動得站起來,漲紅了臉。
葛晶瑩這麼一鬨,石磊和邱雅雅喜上眉梢,怎麼又出來個攪局的人,敵人的敵人就是他們的朋友啊!
邱雅雅在心裡喊著葛晶瑩朋友!
何熙到底比葛晶瑩鎮定,扯了扯葛晶瑩的衣服,示意她坐下。
葛晶瑩氣囔囔的坐下,心想等著她要跟清揚哥告狀,這個女人真是有點裡外不分,前幾天還在師父家睡了一個下午,怎麼翻臉不認人了。
“葛晶瑩,我講的是禮,長輩也要講理啊。”碧波一句話搞定葛晶瑩,讓她啞口無言。
接著碧波看向滿江紅,“德寶叔生前喜歡魚皮衣服,我聽說你走了好多店鋪都沒有買到中意的,而何熙老伯的魚皮衣服人家根本不想賣,要做展品的。念在你一片孝心才賣你,我覺得首先你要懂得感恩,這是何熙老伯動了惻隱之心,你說呢?”
滿江紅點點頭,“我承認,是這樣的。這套衣服不賣,是我求人家賣我。但賣我就屬於我的。”他繼續辯解道。
“我就問你,德寶叔生前看到魚皮衣服沒有?了卻心願沒有?”
“我父親,他老人家看到魚皮衣服了,了卻心願了。”滿江紅回答。
“既然了卻了心願,那麼這件魚皮衣服在你這裡的任務就完成了,至於下葬穿什麼衣服,我認為不必糾結必須魚皮衣服。”
“那不成,魚皮衣服已經穿在我父親身上,總不該脫下來——我不同意,這個沒得商量!”
此刻,談話失敗,思想工作做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