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抬眸,眸光一寸寸從朱謹冷峻麵上掃過,嘴唇動了動,將到嘴的話咽了下去,
變與不變時間自然會給她們答案,糾結於此並沒有任何意義。
不過既然朱瑾主動提了,她也樂的順水推舟將腦海中不成型的想法先提上一嘴。
“陛下,我想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沈月目光低垂,杏眸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軍需之類本就是從賦稅中出的,與其讓那些本就富甲天下的富商將其中利潤吞噬,不如將這些利潤讓給百姓。”
“依靠種地隻能滿足溫飽,若想要供養子嗣識字,種地的收入完全不夠。”
“民間有許多婦孺在家做些繡品補貼家用,我想著,能不能由朝廷組織,將軍隊所需要的棉衣鞋履交給這些婦孺來做,我們提供材料,她們做手工,換取酬勞。”
暢想著想象中的場景,沈月眸光晶亮,如玉的麵容仿佛鍍上一層暖光,看的朱謹挪不開眼。
說的口乾舌燥,沈月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接著道:“就如宮中的內務府一般,朝廷可以根據每個縣府不同的地域特點,設立專門的製衣局,織布局,例如南方適合養蠶,那便主攻織布,以此類推,不僅能讓百姓多一條生路,還能解決軍需問題。”
言罷,她期待的望著朱謹,清澈的杏眸仿佛承載了星光一半,吸引人墜入,沉溺其中,
“不僅軍需可以這樣,其他皇家所需要的事物,也能這般。”
“阿月,你的想法很不錯,對百姓確實猶如天降橫財,不過這樣一來,將會動到許多人的利益。”
朱謹身體前傾,與沈月四目相對:“提出建議的你將會成為眾矢之的,你會被那些人報複,他們會想方設法讓這個計劃出問題,直到計劃停止。”
“阿月,水至清則無魚,有時候裝瞎也是保護自身的方式。”
朱謹話中的拒絕意味明顯,沈月心中湧起一抹失落,
可一股不甘心的念頭還是纏繞在心頭,她還是想要爭取一下,
這麼多年來,除了報仇,這還是她頭一回生出想要做某些事的念頭來,
她想試一試,
用力掐了掐掌心,沈月凝望著朱謹,擠出一抹故作輕鬆的笑:“這不是有你嗎?有你護著,他們最多就是看不慣我,卻不敢真的動我分毫。”
“如果朝廷不便出麵,若不然你分一部分利益給我,由我先在幾個地方試一試,如何?”
朱謹被沈月那雙倒映著自己麵容的杏眸看得心神一蕩,他無奈一笑,眼神寵溺,
大掌扶額強迫自己挪開視線,朱謹唇角勾起一抹淡淡弧度,
他伸手,指尖輕輕壓在沈月額前:“你啊你,總是這般執著,也不知你究竟圖個什麼?”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沈毓婉死後我心裡一下空落落的,找不到方向。”
沈月臉上露出一絲悵然,她托著下頜,整個人陡然低沉:“除了報仇,我想我得有一個念想。”
“容我回去想一想,這幾日給你答複。”朱謹鬆了口,望向沈月的目光變得柔和:“許久沒對弈過了,陪我手談一局如何?”
有求於人,沈月自然不會拒絕,
更何況她在宮中也快無聊的長蘑菇了,有人陪玩,何樂而不為?
沈月喚來凝香,將棋盤擺上,
這一次她不再刻意的刻意的改變棋風,而是拿出前世學的所有,同朱謹廝殺。
棋盤廝殺激烈,朱謹眸底暗色越濃,望著對麵捏著棋子敲擊棋盤邊緣的沈月,他眸色沉沉問道:“其實這麼久以來有個疑問一直壓在我的心頭,阿月,你可否為我解惑?”
“嗯?”
沈月眼簾微抬,上挑的眼尾將整張明豔的臉勾勒出一抹媚色,
朱謹喉結滑動,眼神一瞬間變得漆黑危險,嗓音微啞:“從相識開始,你身上就透露著一股讓我恐懼的熟悉感,你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仿佛都是翻版的我,就好似這世上有另一個我,與你相處過許久。”
“阿月,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棋,你的字是跟誰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