捫心自問,許儘歡並不覺得自己欠他什麼。
卸好妝她起身,素淨的一張臉又勾得錢辰逸五迷三道的。
他最初看上許儘歡就因為她這張臉,年輕漂亮,乾淨清澈。
“歡歡,你就跟了我吧。我保證對你好。”
“我不要。”
......
從錢家出來,她臉上又多了一道巴掌印,左右對稱。
豆大的雨珠沿著公交站牌滴落,一輛賓利緩緩停在她麵前。
車窗降下,“儘歡,你自己回去啊?錢少不送你嗎?”
是她同事,柯玫。在劇團裡演小生,在戲裡女扮男裝,演賈廷。
褪去濃墨重彩,柯玫本人的五官大氣,臉型也很高級。也正是這種中性美,柯玫扮起男相來比男人還好看。
許儘歡客套地笑,裝作沒看見駕駛位上沉默矜貴的男人。
“沒有,我自己回家。”
“這樣啊。”
柯玫這會兒也看清了她臉上的巴掌印,有些話無需多問。
這圈子其實長得漂亮的人很好混,隻要做小伏低,光是從上層指縫流出來的東西就夠平常人奮鬥一輩子了。
但偏偏許儘歡年紀小,沒有那麼開放,黑白分明,不懂得示弱更不懂得彎腰低頭,長得再漂亮也不討喜。
“那你要不要上車?我讓我男朋友送你。”
許儘歡擺擺手,“不用了。”
柯玫也就沒再強求。
許儘歡要是真上車那就很沒眼力勁。
車子駛遠,許儘歡陷入沉思。
第一次遇見周肈南,也是在這樣的雨天,一樣的灰,一樣的狼狽。
他大概不記得十年前,他對著一個稚氣未脫的小女孩開玩笑,“那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會對你很好的。”
周肈南這一句玩笑話,許儘歡也不知怎麼的,就記了十年。
......
翌日晚上,劇團裡的一位導演喊她來Flex。
她剛到上京四個月,去了才知道Flex是什麼地方。
上京所有公子哥喝酒作樂的地方。
導演把金鑲玉的戲服塞給她,“這些人想聽金鑲玉的戲,好好演,你老師下個月的手術費就有希望了。”
許儘歡從進門就開始後悔了,她從心底裡尊重越劇,在台上的每一刻都無比虔誠。
眼下這個燈紅酒綠的場合,簡直是玷汙了她心中最神聖的東西。
而且這幫人哪裡是想看戲,分明隻是為了羞辱她而已。
她視線掃過一圈人,白天還口口聲聲要追她的錢辰逸此時左手佳人,右手雪茄。
錢辰逸對上她的視線,笑得滿麵春風。
“不想演?那簡單,你現在跪在我麵前求我要了你,我就考慮放你一馬。”
忽明忽暗的燈光下,許儘歡白淨的臉上眉頭緊蹙。
光是這種帶著不屈的小表情,就讓錢辰逸心癢得厲害。
不過這女人實在不識好歹,他好聲好氣追了一個月還不給,那他就得給許儘歡一個教訓。
這一刻他想的是,許儘歡隻要服個軟,說兩句好聽的,他也不是不能幫她。
結果她緩緩放下那件紅戲服,“如果各位是誠心想聽戲,那我隨時歡迎。”
“但周先生。”
她盯著周肈南,那位坐在正中間,始終興致乏乏望著這一切的男人。
“你們這是在侮辱越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