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雯清也經常跟她說一些上京的事情。
她知道,這是一座輝煌的城市,埋葬著無數人的壯誌豪情。
那年,祁雯清保送上京大學。
許儘歡不像祁雯清那樣有很大很大的誌氣。她來到上京,隻想安定下來,有一個遮風擋雨的小房子就夠了。
車子在等紅綠燈,周肈南左肘撐在車門上,食指摩挲著薄唇。
他時不時從後視鏡看許儘歡,許儘歡很認真地盯著窗外看,視線傻乎乎地順著外麵的電視塔往上移。
“你叫什麼來著?”
許儘歡眼裡剛燃起的一點光瞬間熄滅,硬著頭皮回答,“許儘歡。”
“人生得意須儘歡的那個儘歡?”
“是。”
她的名字出自李白的詩。
人生得意須儘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表達的是一種及時行樂的灑脫。
紅燈轉綠,周肈南沒再說話,將車子開出去幾百米遠,身後響起一道明顯膽怯的聲音。
“你跟柯玫的事我暫時不會跟我姐說。你既然要娶我姐,那就請你趁早跟柯玫做個了斷。”
許儘歡見他沒反應,又鼓起勇氣補了一句。
“你這樣既對不起我姐,也傷害了柯玫。”
這些話她在心裡醞釀了很久,每個字都是仔細斟酌過的,比如那個“暫時”。
周肈南抬眸看了她一眼,意外和許儘歡對上視線。
小孩子經不住事,一對視,氣場就弱了一大半。
許儘歡躲開視線,低著頭摳自己的手指。
然而周肈南回了句毫不相乾的,“你要去哪兒?”
許儘歡茫然地抬起頭,後視鏡裡,男人的唇角提了提。
“從剛才到現在你就一直沒說你要去哪兒,我帶著你在上京逛了快兩圈了,怎麼?真把我當司機了?”
許儘歡一下子臉紅了,“小百花戲劇院。”
但說完她就意識到了什麼。
今天下午劇團排練,幾乎所有人都在,如果讓彆人看見她從周肈南的車上下來,不知道會引起多大的誤會。
怕周肈南又說她把他當司機,許儘歡這次小心詢問,“可以在劇院附近把我放下來嗎?讓彆人看見,對你也不太好。”
周肈南雖然想說這小孩哪來那麼多的心思,但還是官方微笑,“當然可以。”
車子停好以後,許儘歡解開安全帶,“謝謝姐夫。”
說完,她就匆匆下了車。
那包舊衣服被她舉在頭頂,她下了車就跑,地上飛濺的雨和泥在她白色的裙子上留下了斑斑點點的汙跡。
到了劇院,不少演員已經開始為排練作準備,舞台上熱熱鬨鬨的。
許儘歡七拐八拐地來到後台,換上練功服,和時穎一起壓腿熱身。
“你聽說了嗎?周肈南給了柯玫兩套三環的房子。”
最近聽見周肈南名字的頻率實在太高,許儘歡暈暈乎乎地哦了一聲。
時穎自顧自地說:“聽說周家讓周肈南三十歲結婚,這兩套房子,估計是給柯玫的遣散費。”
許儘歡心裡還挺高興,“那是不是意味著他結婚以後不會再有外麵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