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二看了眼時辰問:“棺材準備好了麼?”
孟淮英趕緊說:“準備好了,老太太自己選的,一直停在廂房那邊。”
吳老二讓家裡的成年男子去抬棺材,要是人手不夠,就讓村子裡的成年男子來搭把手,切記屬狗的和屬猴的不行。
老太太穩穩當當的躺進棺材裡之後,吳老二讓人將棺材抬到外邊已經搭好的棚子裡。
喪事這才算是正式的開始了。
喜喪,是沒人哭的,相反,作為主人家和客人都是比較和氣開心的。
不是沒心沒肺啊,而是喜喪,要是有人哭的肝腸寸斷的對於去了的人不吉利。
曾經就有過一個九十多歲的老頭去了,本來應該是大家和和氣氣的喜喪,就因為老頭活著的時候十分寵愛的小重孫太傷心,在葬禮上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
最開始大家沒放在心上,隻當是小孩子舍不得,結果到了下葬那天,明明是晴空萬裡的一天,就剛摔了盆,抬棺去下葬,突然間就開始下起了瓢潑的大雨。
下雨的時候,天上的太陽還亮閃閃的,老話說,那樣的天氣叫晴天漏,一般這樣的雨來的急走的也急。
可那天,雨來的急,卻一直沒走。
老人的墳還是在山上,雨打的抬棺人眼睛就掙不開,一路上雖然沒有人摔倒,可也是磕磕絆絆的,好不容易到了下葬的地點,提前挖好的墓地裡麵已經蓄了一半的水了。
下雨天會有積水很正常,可是在山上,又是泥土地,隻要不是下了三天三夜土地喝飽了水,是不會又積水的,山上海拔高有積水也會很快的順著地勢流到山下。
可是就那麼一會,墓地就蓄了一半的水,眼見著雨不停,那裡的水就一直在上漲。
墓地有水是沒辦法下葬的,當時所有人都麻爪了(北方話,代指沒辦法了。)著急之下,還是找的吳老二來幫忙。
吳老二頂著大雨,還還少了半條腿,是被那戶人家背上去的。
到了現場一看,都沒有分析思考直接就問:“葬禮的時候誰哭了?把哭的人全都叫過來,一個都能少啊,你們家老爺子能不能入土為安就看這些個哭喪的了。”
好在隻有那一個重孫子哭了,不少人都有印象,人也跟著一起上了上。
吳老二當時就給了那孫子一腦勺:“你們家老爺子是喜喪,不說哈哈大笑吧,也不能哭啊,就算你心裡不得勁哭喪著個臉就行了,非得哭什麼玩意啊,大小夥子聽大個體格子怎麼淚泡子那麼淺呢。
現在你就給我笑,樂嗬嗬的笑,什麼時候雨停了,那墓坑裡的水下去了,你太爺的土封上了,你什麼時候才能停下來笑來。
還有,一直到頭七你都不許哭,你們全家老少有一個算一個,都不許因為這個喪事哭,但凡有一個人哭了,老爺子的棺材就得進水。
那時候可彆怪我沒提醒你們,老太爺在下邊可就沒法安生了。”
按照吳老二說的,小孫子雖然心裡傷心,可是麵上還是努力的笑著,果然,沒多一會雨就停了。
隨著雨停下來,吳老二讓在現場的人都儘可能的樂嗬起來,隨著氣氛越來越好,墓坑裡的水也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下降。
老爺子才能安穩的下葬。
這件事在附近也就傳開了,老太太的喜喪,吳老二也專門囑咐了一遍,孟淮英記著之前的傳說,和家裡人都強調了好幾遍。
老太太的葬禮十分的順利,一直到封土一切都順順利利。
可問題就出現在下葬那天晚上。
忙活了三天的孟家人在老太太下葬之後,送走了賓客,一家人又在在家裡擺了兩桌,都是自家人嘮嘮體己的話,也回憶回憶老太太在的時候的一些事。
這都是很正常的,一般在村子裡婚喪嫁娶的流程結束了,一家人都會這麼小聚一下,聊聊天,回憶回憶過去,暢想一下未來。
每個人都喝了一點小酒,都忙了好幾天了,大家夥也都累了,就擠擠挨挨的湊活一晚上,天亮了在各自回家。
就在大家夥躺下之後,門窗外麵傳來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是有人在找東西一樣。
這個找東西不是小偷進家門翻找的那種,而是像是平時在家裡乾活找某種工具那種感覺。
家裡的小孩子早早就被大人哄睡著了,大人們喝了點酒暈暈乎乎的,一開始以為是風吹的聲音,有幾個清醒的,仔細一聽才覺得應該是有人在找東西。
還有人問大家夥都在屋裡麼,還是有人出去了,一查人數,都在屋裡呢。
那幾個清醒的連帶著幾個有一點點暈乎的都清醒的不像話,互相看了一眼,以為是有小偷來了。
家裡剛辦完事情,還有不少家夥什在外麵,是簡單收起來的,等著過兩天慢慢收拾的,會引來小偷也不奇怪。
可是這一個村子裡麵住的,互相都有了解,蒙頭嶺沒有手腳不乾淨的懶漢,也沒有人會在喪事之後來人家偷東西的啊。
那就隻剩下一種可能,就是有過路的來偷東西了。
一般遇見這種事,家裡人多的情況下,都會發出聲音嚇一下外麵的人,小偷本來就心虛,這樣一嚇唬也就退了。
左右家裡人多,嚇唬人沒有一丁點的心理負擔,就有人衝外邊喊:“誰家野貓擱外麵刨食呢,在鬨騰就出去拍死了啊!”
話有幾個人應和著,正常來說這樣了,外麵的小偷就該撤退了。
結果,外麵的聲音並沒有消失。
一看外麵的人挺猖狂的,幾個男丁就下地去廚房找了家夥什拿在手裡,一邊往外走一邊還說著:“我倒要看看誰大晚上了來我們家踩窩子。”
“就是,給了機會還不趕緊走,是個茬子啊!”
“一會抓住了看你還能硬式起來不!”
五六個大老爺們拿著家夥什一把推開房門,剛吃飯身上的那點熱乎氣,這會就全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