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周書記都拿他沒辦法,咱惹不起人家!”王重感慨一句,深深歎了口氣,搖頭轉身走了。
馬仁廉看著牛大膽道:“大膽,大蟲說得對,咱們種好咱們的地就是了,彆想那些有的沒的。”
折騰了半天,下午鄉親們又繼續下地,忙活起了秋播的事情。
時間一日日過去,轉眼就到了年關,凜冽的北風席卷了整個齊魯大地,麥香嶺地區自然也沒能逃脫。
自打去歲夏末開始,整個麥香嶺就再沒落下過一滴雨。
村西頭,馬仁禮家,王重和馬仁禮坐在炕外邊下象棋,薑紅果和楊燈兒在裡邊打毛衣,子平和子安兄弟兩蹲在還在繈褓中的馬公社,就跟見著了新大陸似的,怎麼都看不夠。
“我聽金花嫂說你家子平和子安小時候可聽話了,夜裡頭不哭不鬨的,不像我家這個,一到夜裡,又哭又鬨,就沒個停的時候。”楊燈兒和薑紅果倒著苦水。
薑紅果道:“他倆小時候夜裡確實不怎麼哭鬨,每天晚上睡前喂一頓,一覺就能睡到第二天早上。”
“有什麼絕招,也教教我唄!”楊燈兒一臉期待的看著薑紅果。
“俺哪有兒什麼絕招!”薑紅果道:“就是白天的時候,儘量讓她們少睡一些,晚上自然睡的就多了。”
“你瞧著他要睡了,就兩隻手這麼握著,咯吱窩附近從上往下捋,多捋幾次,多逗弄逗弄,給娃逗笑了,娃自然也就不睡了。”
看著薑紅果一邊說一邊比劃的樣子,楊燈兒似有所悟的點了點頭。
“將軍!”一記馬後炮將軍,王重的臉上露出笑容:“這帶孩子啊,可是一門學問,不是三兩句就能說清楚的!”
馬仁禮徹底沒招了,忙把手裡的棋子往王重跟前一放,繼續招呼道:“再來再來。”
“再來多少盤也是一個樣!”王重笑著道:“就你這棋藝,也就欺負欺負牛大膽的份了!”
馬仁禮卻不服氣了:“我就不信了。”
王重笑著道:“不過你這鍥而不舍,屢敗屢戰的精神不錯。”
二人重新擺盤,又展開廝殺。
旁邊的楊燈兒和薑紅果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馬仁禮這是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王重還想說讓他幾子,可馬仁禮自己不乾。
楊燈兒忽然說道:“對了,大蟲,你給我爹配的那藥還真不錯,最近我爹身體好了不少呢!”
王重目光不離棋盤:“治標不治本罷了,你爹的孝喘,要是不斷了煙的話,這輩子都沒機會好了。”
“哎!”楊燈兒歎了口氣:“可我爹不聽啊!就他那驢脾氣,我娘哪拗得過他。”
“要我說,你直接悄悄把爹的煙給賣了得了,也省得他老惦記!”馬仁禮跟著就出了主意。
楊燈兒一愣:“可我爹要是鬨起來咋辦?”
馬仁禮道:“那你覺得是讓爹一時痛快重要,還是爹的身體重要!”
王重抬眼一笑,說道:“先斬後奏,釜底抽薪,你小子鬼主意倒是不少。”
“對付她爹那樣的倔驢脾氣,不先斬後奏,釜底抽薪,還有彆的法子嗎?”馬仁禮道。
“雖說有點偏激,但是個好主意!但還不夠好。”王重道:“燈兒他爹的驢脾氣在咱們大隊那是出了名的,釜底抽薪之後,再來招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最好讓燈兒抱著你家公社到你老丈人跟前哭,還有你丈母娘,祖孫三個梨花帶雨,苦苦哀求,他就是那孫大聖的金箍棒,也得變成繞指柔。”
“對啊!”馬仁禮一拍大腿:“我怎麼沒想到這招兒。”
“當局者迷!”王重感慨一句,順道用炮打掉馬仁禮的馬。
“哎哎哎!”馬仁禮立即一臉懊悔:“我剛才走神了。”
“落子無悔!”王重卻沒有讓的意思。
“成成成!”馬仁禮擺擺手。
眼珠子咕嚕嚕一轉,馬仁禮來了主意,突然話音一轉說:“對了,照現在這架勢看,開春以後,旱情肯定輕不了,你是咋打算的?”
就馬仁禮的這點小心思,怎麼瞞得過王重:“還能怎麼辦,走一步看一步唄!”
“真要是旱了,咱們也沒轍,到時候該咋辦就咋辦。”
馬仁禮道:“也是,現在水窖也挖好了,倉庫裡也存了不少蕎麥種子,到時候真要是旱了,也能種點蕎麥貼補貼補。”
氣象台那邊也給了消息,開春以後,肯定是要旱了,整個麥香大隊,這個年大多都過得緊巴巴,往年鄉親們還舍得買點肉吃,今年連白麵饅頭都吃的少了。
雖然舍不得買肉,但隊裡自己養的豬,卻到了出欄的時候。
王重雖然沒有專門乾過屠戶,但經曆了這麼多個副本世界,一身殺豬割肉的本事,可絲毫不比那些經年的老屠戶差,甚至於在王重那遠超常人的身體素質和控製力下,還猶有過之。
村裡養的二十頭豬,除了種豬之外,其餘的肉豬一頭沒留,全都準備殺了,一頭不留。
村裡老老少少近兩百人,全都聚集到食堂裡,燒水的燒水,劈砍的劈柴,二十頭將近兩百斤的肉豬都被綁著手腳,縛在手臂粗細的杉木上。
王重和村裡另一個屠戶牛二,已經把殺豬的刀磨的甚是鋒利。
二十頭豬,一人十頭,尺許長的殺豬刀從脖子處一刀捅進去,滾燙的豬血頓時便猶如泉湧,順著殺豬刀流到桌底下的桶裡。
放乾了血,便抬到旁邊,澆熱水腿毛,用菜刀的菜刀、刮刀的刮刀,眾人齊心協力,不過個把小時,二十頭豬就都被刮得白白淨淨。
緊接著便是分豬了,這就到了真正展現技術的時候,王重的刀法雖然還沒有到庖丁解牛的地步,但卻比牛二嫻熟的多。
這二十頭豬,隻有兩頭是留著村裡自己吃的,餘下的十八頭,剔除了豬頭和下水之後,餘下的肉都要被早已在旁邊等候多時的供銷社的采購員給拉走。
沒辦法,豬肉是統購統銷的物資,供銷社采購的價格自然趕不上自己賣的價格,但卻勝在沒有風險。
直取內臟和豬頭的話,速度還是很快的,隻一個多小時的功夫,就全部搞定了。
鄉親們眼看著牛大膽領著一群青壯把那一扇扇的豬肉被台上供銷社的拖拉機,一個個眼睛都看直了,眼裡滿是心疼,有些娃娃甚至還不停的咽著口水。
餘下的兩頭和一乾豬頭、內臟,自然就是鄉親們的。
豬肉仍然是按照工分的多少來分配的,不過卻不是某一次,而是全年的工分。
幾十戶人家,自然兩頭豬自然也就分成了幾十塊,所有的內臟也被分好,最後就是一頓豐盛的殺豬宴了。
食材什麼都婦女同誌們早就開始準備了,麵也都提前醒好,一乾配料也早就準備妥當。
將豬肉切成末,混上白菜絲、蘿卜絲,按照王重的配方,依次放上調料,打上雞蛋,攪拌均勻。
一個個褶皺分明的大包子擺進蒸屜裡,俗稱菜包子的副支書馬仁廉也親自下場,灶台之上,熱氣蒸騰。
村裡的娃娃們都顧不上玩了,一個個站在灶台前,看著那熱氣騰騰的大鍋和蒸屜,不爭氣的咽起了口水。
倒是子平和子安兩個小家夥,頗給王重爭臉,一人一個吹好的豬尿泡,玩的不亦樂乎。
短短的大半個小時,就跟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麼長,看著大人們把香噴噴的豬肉白菜餡兒的大包子夾道大篦子,端到飯桌中間擺著,娃娃們便迫不及待的圍了過去。
另外一邊,油水充足的殺豬燉菜也做好了,也沒啥彆的,同樣是豬肉白菜和蘿卜,做法也簡單。
不管事做飯的婦女同誌還是殺豬的男同誌還有圍觀的娃娃老人都依次落座,圍在桌子邊上。
“呼呼!”王重拿著話筒吹了兩下,朗聲道;“鄉親們,我先來說兩句。”
“雖說今年光景不好,明年開春以後,下午下雨現在也不好說,但咱們大家辛苦一年了,總得犒勞犒勞自己,不過有句話我還是要提醒大家,吃完這一頓,回家以後,該省就省,彆天天整的跟過年一樣。”
“大蟲哥,你就放心吧,咱們大家夥兒心裡都有數兒。”
“對對對!咱們又不是傻子!”
鄉親們陸續表態。
王重乾咳兩聲,繼續朗聲道:“行了,我也不多說了!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