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
王重剛一進門,就看到一臉焦急的李氏迎了上來,美眸之中滿是擔憂。
「嫂嫂放心,昨日在盛家耽擱了時間,這才沒有回來。」知道李氏是擔心自己,王重笑著解釋道。
可李氏還是將王重上下左右前前後後打量了一圈,確認沒有任何問題,這才放心。
「無事便好,無事便好!」李氏鬆了口氣,懸著的心也落了地。
「通判府又不是虎穴,況且盛通判素有賢名,嫂嫂不必如此。」
「叔叔見諒!」李氏急忙解釋道,昨夜王重不在家,而且還隻差了個陌生人上門報信,若非老餘頭見過那人,記得正是那將王重請去城中的盛大老爺的隨從,李氏隻怕一整夜都得睡不著了。
便是頭幾年王重外出做生意,隨著王二喜東奔西走,南上北下的跑,李氏也雖然擔憂,但也從未有過這般失態。
「嫂嫂這是關心我,我心裡歡喜還來不及呢!」王重那雙璀璨若大星一般的眼睛,盯著李氏的美目,英武剛毅的臉上,露出會心的笑容。
看著如今已然長的魁梧高大,英武不凡,堪稱偉岸的小叔子,迎著那灼灼的目光,李氏隻覺得心裡如同小鹿亂撞一般,縱使早已不是那未經人事的小姑娘,可仍舊忍不住有些臉頰微燙。
對於心中升起的那絲絲縷縷的念頭,李氏更覺得羞愧,忙低下頭,不敢和王重對視。
「既然叔叔無事,妾身也放心了!」
······
晚上,吃過晚飯,王重在院中練了一個多時辰的刀槍,才沐浴更衣,鑽進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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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頭幾口將一碗綠豆冰沙倒入口中,一股子冰涼舒爽之感由內而外,甚是通透,將碗遞給李氏道:「再來一碗可好?」
李氏接過碗,走回桌邊,又舀了一碗。
這回王重不再大口大口的吃了,而是一勺一勺慢慢的品著,見李氏隻看著自己,便問道:「嫂嫂不吃嗎?」
李氏便也給自己舀了一碗,端著陪著王重一塊兒吃。
「近年來叔叔東奔西走,又是走商置業,又是讀書備考,如今已取得秀才功名,家業也頗為興旺,叔叔也該歇息幾日!」
李氏這話說的真心實意,全無半點虛假,這幾年來,全賴王重一人東奔西走,家中才有今日這般光景。
「人生如逆旅,不進則退!」王重感慨著道:「人這一輩子,最怕的便是一個安逸!我怕自己一旦享受過安逸,便不願再奮力拚搏了。」
王重這話半真半假,不過事實也確實正如《我的團長我的團》中那個孤身遠赴邊境的年輕人對龍文章說的那番話一樣。
不論何等的艱難險阻,人們總能想出各種各樣的方法去克服,為了心中大義,便是搭上性命也甘之如飴,偏偏一個安逸,卻讓無數人一步步的退了又退。
李氏聞言不由得一愣,雖聽不大明白,可看著一臉感慨的王重,不知為何,心裡忽然湧出無數酸楚。
「叔叔······」李氏想要再勸,可剛一開口,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隻是望著王重,想著王重的年紀,心中愈發心疼起這個小叔子來。
王重卻話音一轉,說道:「再過幾日,昨日來的那位盛家叔父,估計便要回來了,白糖作坊那邊,要加快進度了。」
「叔叔放心,此事今日已經和族老們商定了,下午便動了工,不出幾日便能完工。」
王重叮囑道:「咱們雖然和村中攜手經營製糖作坊,但最關鍵的步驟,暫時還隻能由你我二人掌握,嫂嫂還需謹記。」
「望江樓那邊,嫂嫂也得盯緊了,爭取儘快上手。」王重本不想把攤子鋪這麼大的,隻養養豬,搞個酒樓,弄一個農業產品生態鏈,順帶把白水村經濟往上帶一帶,一切等考上進士再說。
可誰曾想盛維卻會突然到訪,計劃雖然趕不上變化,但稍加調整也不是不行,就是李氏的能力還是不夠。
李氏也感覺壓力山大,本來莊上的產業李氏都有些打理不過來,現在又多了一個望江樓,把李氏搞得焦頭爛額了,好在李氏也知道,王重這是為了她和女兒考慮,也一直在用心學,奈何這東西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上手的,從望江樓開業至今都半年了,李氏還沒有達到王重的要求。
其實李氏在管理上學的並不算特彆慢,隻是礙於性子的緣由,不夠果決,但隻經營望江樓和莊子倒是夠了,可若是生意做大的話,還是差了些。
而且李氏的文化水平有些低,最近每天早上都帶著女兒跟著王重惡補,但距離王重的要求,還差了不少。
翌日一早,李氏帶著女兒,跟著王重在書房認字,學習算術。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王茜兒雖然才四歲多,但卻頗為聰穎,《百家姓》雖然尚未背全,但九九乘法表,卻已經背的滾瓜爛熟。
檢查完母女二人的課業,拿著戒尺的王重點點頭道:「不錯,茜姐兒背的很好,今日可多吃一碗冰糕!」
「謝謝三叔!」雖然心裡高興極了,但小丫頭還是忍住了跳起來手舞足蹈的衝動,先向王重道謝。
「切記,不可驕傲!」
「是!」
「今日咱們講《千字文》······」
小丫頭非常喜歡聽王重講課,因為除了認字之外,還能聽王重
講故事,現在每天早上都不用李氏喊這丫頭起床,小丫頭便自發的起來,拉著李氏來書房找王重學習,非常之主動。
兩日後,盛家來人,不僅帶了禮物,還帶來了盛紘的帖子,盛紘在帖子上邀請王重赴宴,一起泛舟遊湖,還有不少舉子秀才都會出席,大家聚在一塊兒遊湖賞景,探討學問,算是個小型的文會。
又兩日,王重乘車欣然前往赴宴,到了才發現,除了盛紘這個發起者之外,盛紘的兩個兒子也都在,還有七八個舉子,兩個和王重年紀相彷的秀才。
盛老爹親自發起的文會,自然和那些掛羊頭賣狗肉的不同,除了吃酒聽曲之外,餘下的活動,大多都和探討學問相關,先讓士子們相互討論,辯論,然後盛紘點評,再親自出題,考校學子們的才學,最後又給出評價,悉心指點。
盛紘這人雖然左右逢源,但真材實料還是有的,作為兩榜進士出身,盛紘的排名雖然隻在二甲中上,並不像他那個短命的老爹那麼驚才豔豔,但指點一幫子舉子秀才卻綽綽有餘。
至於這一幫子舉子秀才,皆是盛家提攜之人,日後若是有成功考中進入,踏入仕途的,自然也便是盛家一係。
日後在大宋官場之上,盛家是主乾,這群士子讀書人們,便是旁支,若是有那天資橫溢,一路青雲直上的,反超盛家的,盛家也能憑借著昔年的提攜之恩,受到庇佑。
不隻是盛家,這世上絕大多數的世家豪族皆是這般,尤其是像盛家這般崛起不過兩三代,底蘊單薄的。
盛紘也算是兢兢業業,苦心經營了。
隻是今日的王重,表現的卻和盛紘所期盼的截然不同。
以王重的才學,盛紘本以為王重會在文會之上大放異彩,一鳴驚人,卻不想王重全程多是旁觀,少有開口,便是偶爾開口,也往往都是言簡意賅,惜字如金。
看著王重的表現,盛紘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那位已經故去多年的老泰山,目光也不由得落到了那酷似老泰山的嫡長子身上。
文會結束後,盛紘差人叫住王重。
「見過通判!」王重拱手見禮,臉上卻不見意外。
盛紘朗聲道:「方才在文會之上,賢侄的表現,可與才學不符啊!」
隻是看著王重的目光,多少帶著幾分意味深長。
王重不卑不亢的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哦?」盛紘故作詫異。
王重繼續解釋:「學生莊戶出身,家境貧寒,上無父母親長庇佑,下無兄弟幫扶,孑然一身,無權無勢,行事難免有幾分顧慮,再者說了,該考校的,日前通判皆已考校,學生有幾斤幾兩,通判心中早已有數,學生又何必在文會上爭那些虛名,倒不如和光同塵。」
「哈哈哈!」盛紘聞言不由得哈哈笑了起來:「賢侄當真有趣!」
「那日考校之時,賢侄為何又不藏拙呢?」
問這話時,盛紘看的是王重的眼睛,顯然對於王重此人,盛紘更感興趣了。
王重坦然道:「學生家境貧寒,無依無靠,僥天之幸才遇上通判這般這般伯樂,自然要竭儘全力,以求入通判之眼,得通判提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