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偏遠,遠不似東京這般繁華,而且從東京到泉州,相隔千裡萬裡,路途遙遠,蓉姐兒和昌哥兒年歲還小,這一路過去,妾擔心她們的身體受不了這一路的顛簸。”
顧二一愣,合上書本,看向朱曼娘,說道:“當初咱們從將一路趕來東京,路途之遙遠,不比去泉州近多少,應當無礙!”
朱曼娘趕緊解釋道:“眼瞅著蓉姐兒年歲漸長,若去了泉州,二郎忙著外頭的事情,妾身又大字不識,不知該如何教導蓉姐兒和昌哥兒,昌哥兒如今年歲還小,暫時還不用考慮,可蓉姐兒現如今已經到了啟蒙的年紀,二郎也該替蓉姐兒考慮考慮。”
顧二道:“曼娘莫不是忘了子厚家中的茜姐兒和旭哥兒?旭哥兒的年紀和蓉姐兒相仿,如今旭哥兒跟著子厚在泉州,子厚定不會放任旭哥兒的學業不管,咱們到了泉州,把蓉姐兒送去跟旭哥兒一道讀書識字,蓉姐兒還能有個伴!”
“話雖如此,可二郎難道打算在泉州呆一輩子?”朱曼娘問道。
“自然不會在泉州呆一輩子!”顧二道。
“雖說二郎如今和侯爺鬨翻了,可二郎到底是侯府嫡子,如今老侯爺年事漸高,二郎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東京來,不如把蓉姐兒留在東京,送去侯府,讓蓉姐兒代替二郎在老侯爺和侯夫人膝下儘孝,也算是全了二郎一番孝心。”
聽朱曼娘這麼說,顧二沒有多想,覺得頗有道理,沉吟片刻後,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昔日王重的那一番話到底還是有些作用的,顧二和顧侯的關係雖然仍舊惡劣,顧二對於顧侯一味的偏袒心中始終不能釋懷,但也不似原劇情中的那般,處處和顧侯作對,句句頂嘴。
但顧二心中終究還是有著顧慮:“隻是蓉姐兒到底年紀還小,而且我那個大哥哥,視我如仇,把蓉姐兒一人放在侯府裡,我不放心。”
朱曼娘卻不肯放棄,仍舊勸說道:“蓉姐兒到底是二郎的女兒,是顧家的血脈,是老侯爺的孫女兒,老侯爺就是不看孫麵也得看佛麵才是,而且蓉姐兒這麼乖巧懂事兒,說不得就得了老侯爺的喜歡呢!”
“這·······”顧二確實有些動心了:“我再考慮考慮吧!”
這晚,顧二枕著手臂徹夜難眠,想了一夜,待到翌日一大清早,來到正在洗漱的蓉姐兒身邊,將蓉姐兒抱了起來,問道:“爹爹問蓉姐兒一件事好嗎?”
“爹爹想問什麼?”蓉姐兒脆生生的問道。
顧二看著蓉姐兒,問道:“爹爹要出一趟遠門,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爹爹把蓉姐兒送去祖父祖母身邊住幾年好不好?”
顧二這話剛一出口,蓉姐兒的小臉就耷拉下去了,一副委屈巴拉,馬上要哭的樣子:“爹爹是不要蓉姐兒了嗎?”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已經有淚水在打轉了。
“爹爹怎麼會不要蓉姐兒呢!”顧二立馬開始安慰女兒:“隻是爹爹這次要去的地方太遠了!”
“那弟弟呢?弟弟也跟蓉姐兒一起去祖父祖母那邊嗎?”
蓉姐兒的話讓顧二一愣,猛然醒轉過來,自己這一雙兒女,若是一個帶在身邊,一個送去侯府,豈非區彆對待?
將來蓉姐兒會不會以為是自己偏心,嫌棄她是女兒,所以才把她扔在侯府?
想到這個關節,顧二立即心神一凜,自己的覆轍,決計不能再在女兒身上重演,不過瞬息之間,顧二就下定了決心。
“爹爹是和蓉姐兒開玩笑的,蓉姐兒這麼乖巧可愛,爹爹怎麼舍得扔下蓉姐兒呢!”顧二當即道:“爹爹帶蓉姐兒一起出門可好?”
蓉姐兒當即一把摟住顧二的脖子,小臉之上露出如太陽花般燦爛的笑容。
隻是顧二沒有瞧見,外頭屋簷底下,朱曼娘的臉色已然變的十分難看,十指緊緊地攥成拳頭,鋒利的指甲陷入肉中,險些便要刺破皮肉,滲出血來。
可當聽到屋裡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朱曼娘趕緊深吸了幾口氣,迅速調整好情緒,臉上擠出幾分看不出勉強的微笑。
“二郎,時辰不早了,先去用早飯吧!”
顧二看到朱曼娘,神色有那麼一瞬間的不自然,隨即也笑著應道:“好!”
看著朱曼娘在旁邊給自己盛粥,顧二便將自己要帶蓉姐兒和昌哥兒一道去泉州的決定告訴了朱曼娘,朱曼娘臉上仍舊掛著微笑,將盛好的粥遞給顧二:“奴家隻是建議,二郎既有了決斷,奴家自然聽從!”
顧二見曼娘如此反應,也鬆了口氣,本來還想著要費力解釋一番呢,不想曼娘如此明事理,顧二也樂得清閒。
辰時末刻,顧二就帶著朱曼娘和一雙兒女還有石頭,在長柏和常嬤嬤的相送之下,在汴河碼頭登上了早已聯係好的大船。
顧二一行人趕到泉州,已經是一個半月後的事情了。
王重早早就命人準備好了宅院,自己更是親自出城迎接,在太白樓擺了宴席,給顧二接風洗塵。
二人數月未見,自然有許多話要說,顧二對於如今泉州的形勢也愈發好奇,加之又有美酒佳肴在側,這一吃就不小心上了頭,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當顧二一身酒氣的回到王重給安排的住處時,已經過了人定。
朱曼娘早已將一雙兒女給哄睡著了,聽到顧二回來的動靜,趕忙起身伺候。
看著顧二臉上還未褪去的笑容,替顧二擦拭著身子的朱曼娘忍不住道:“二郎同王通判的情誼當真深厚。”
醉意朦朧的顧二,此刻正閉著眼睛,享受著朱曼娘的伺候,自然沒有注意到朱曼娘的神情,隻笑著回答:“那是自然,我同子厚相聚的時間雖然不多,但我們誌同道合,誌趣相投,是難得的知己。”
“既是知己,那定然不會虧待了二郎,不知王通判給二郎謀了個什麼差事?”朱曼娘問道。
顧二道:“我初來乍到,無功無績,如何好提拔,子厚讓我先去軍中當個虞侯,待適應了軍中生活之後,再另行安排。”
“虞侯?”曼娘雖不過賤籍出身,但也算有些見識,但對於軍中官職位階並不算太熟悉,但也知道虞侯到底是個什麼。
曼娘有些不甘心的問道:“是軍虞侯?”
顧二笑著道:“隻是最普通的虞侯!”
“二郎堂堂侯府嫡子,連會試都過了,怎麼隻給了個虞侯的差事?”朱曼娘不解的問道,心中更是不甘。
顧二解釋道:“說了隻是臨時的差事,待我熟悉軍中情況之後,子厚另有安排。”
此時顧二已經睜開眼睛,看著朱曼娘,語氣溫柔的說道:“曼娘,你放心,我說過一定會建功立業,給你和蓉姐兒、昌哥兒一個交代的。”
朱曼娘柔柔一笑,含情脈脈的看著顧二,一副深受感動的樣子,說道:“我相信二郎!”
顧二臉上也露出笑容,伸手便摟住了朱曼娘的纖腰,鼻尖縈繞著脂粉的香氣,加上酒意的刺激,顧二隻覺得小腹升起一股子熱意,二人徑直滾到了榻上。
翌日清晨,待朱曼娘醒來時,身側早已沒了顧二的身影,朱曼娘趕忙叫來女使,詢問顧二的去向。
“二爺一早就去了軍營,要晚上才能回來,廚房那邊已經備好了熱水和早飯,奴婢伺候娘子更衣洗漱吧!”便是女使也知朱曼娘隻是顧二的同房妾室之類的,而非正妻,是故對朱曼娘的稱呼隻是娘子,而非大娘子。
朱曼娘點了點頭,讓女使伺候著她洗漱更衣,期間不免問道:“你們原來都是通判府上伺候的?”
女使笑著答道:“娘子誤會了,我們幾個是附近的百姓,是被通判府上的李娘子招募來的,隻簽了三年的契書。”
“你們都是泉州本地人?”朱曼娘看著麵前不過十五六歲的小女使問道。
女使回答道:“隻我們幾個小的和前院的兩個婆子是,廚房那位餘娘子是揚州人士,聽說跟通判還是同鄉呢!”
朱曼娘點了點頭,繼續和女使說話,想要從女使口中套出一些有用的訊息。
奈何幾個女使不過都不過是十五六歲的小丫頭片子,哪裡知道什麼軍中之事,她們唯一知道的,就是數月前知州下令調撥各縣鄉勇來晉江,進行統一訓練,其餘的一概不知。
朱曼娘見從幾個小女使口中打探不到消息,又迫切的想要知道現如今顧二在泉州的處境以及未來的前途,心中當即便起了彆的心思。
待用過早飯,朱曼娘便尋了個借口,說第一回來泉州,還沒仔細瞧過泉州是個什麼模樣,便讓女使們領著她們母子幾個出門,順道好打聽打聽朱曼娘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可打聽來打聽去,朱曼娘打聽到的消息卻和新軍沒有半點關係,人人說的都是訓練鄉勇,以備海寇。
朱曼娘就是再沒見過世麵,也知道地方統領鄉勇的官叫做縣尉,關鍵現在晉江縣的縣尉之位並未空懸。
但想起顧二侯府嫡子的身份,儘管自朱曼娘看來事實已經很明了了,但心中到底還抱有一絲一毫的期待。
(本章完)